时间:2023-09-06 16: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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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史学家傅斯年是极力主张“史学即史料学”的。他在《史学方法导论》一文中曾经讲过:“史学的对象是史料,不是文辞,不是伦理,不是神学,并且不是社会学。史学的工作是整理史料,不是做艺术的建设,不是做疏通的事业,不是去扶持或推倒这个运动,或那个主义。”由于“史料是不同的,有来源的不同,有先后的不同,有价值的不同,有一切花样的不同”,所以所谓整理史料的方法(实际上也就是历史学的研究方法),“第一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二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三还是比较不同的史料”。
傅斯年的这种主张,现在有些人或许并不赞同。但是不管大家怎样看待历史学的性质和内容,不管研究者各自抱着什么样的历史观去从事研究,恐怕也都不能不承认,史料毕竟是史学研究最重要的基础;假如缺乏这一基础,一切古代文史研究都将无从说起。傅斯年在这篇文章中还具体归纳列举了“比较不同的史料”的几种主要类型,如“直接史料对间接史料”,“官家的记载对民间的记载”,“本国的记载对外国的记载”,“近人的记载对远人的记载”,“不经意的记载对经意的记载”,“本事对旁涉”,“直说与隐喻”,“口说的史料对著文的史料”,等等,这些都是从事一项史学研究不可避免地要遇到的基本问题,而要想哪怕是最一般地切入这些问题,就必须首先了解有哪些相关史料以及这些史料的特点。——所谓“史料学”就是研究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历史学基础分支学科。
虽然在口头上似乎大家都能够认同史料学的重要性,可是在实际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中,却未必都能够很好地体现这一认识。
譬如目录学和版本学是史料学中最基本的内容,可是现在的大学历史系却很少开设相关的课程,一般是开一门“历史文选”,只是教学生念念文言文,根本不涉及目录学知识。这种情况其实由来已久。50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周清澍先生,是深有造诣的蒙元史研究专家,他曾在一封信中,描绘了当年自己缺乏相关知识训练的情况。他写道,自己调到内蒙古大学任教以后,“经常出差来京,学校也附带给我采购书籍的任务。可惜我一点目录学知识也没有,只会买一些一看书名就知其内容的书。经过比现在研究生多若干倍的时间,完全出于偶然,看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标注》、《中国丛书综录》、北京、北大、上海、江苏国学(今南京)图书馆等书目,才稍稍懂得点按目寻书的知识。为了在书店能随时决断应购何书,就必须熟记书名并知有几种版本及版本优劣等等”(此信公开刊载于《藏书家》第4辑)。北京大学历史系尚且如此,其他学校自然可想而知。几年前,有一位行将退休的老教授,也是毕业于著名学府且供职于著名的学术机构,曾私下向我咨询,谓听说有一部给古代传世文献做提要说明的书,如果书店有的话,让我顺便帮助买一本。——这位老教授想问的书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证明类似情况的普遍性和严重性。
周清澍先生说现在的研究生上学时就能具备相关版本目录基础,那可能是由于他在经历了长期暗中摸索之后,深知这些学问是入门的必备知识,于是开宗明义,就把它传授给了自己的研究生。如果是这样,只能说他自己的学生有幸,却并不能说明现在的一般状况。以我接触到的情况来看,目前大学本科生、硕士生乃至博士生的史料学素养,与上世纪50年代相比,总体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不然我们就不会经常看到有一些硕士、博士乃至教授、博导,在使用《西汉会要》、《十国春秋》、《续资治通鉴》、《辽史纪事本末》、《金史纪事本末》,直至当今生人编纂的《清史编年》这样一些根本没有史料价值的著述来作为研究的依据了。
要在学习阶段打好史料学基础,需要有合适的入门书籍。过去有些人是依赖清代乾隆年间纂修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但是它对于现在的初学者来说,显然过于繁难,而且无法利用它来了解乾隆年间以后的大量重要典籍,所以并不适用。清末张之洞撰著的《书目答问》,是专门为指导初学而开列的基本书目,选书虽大体精当,但只列书名,没有作者和内容的介绍,同样不宜于现在的学生用于初学。
民国以来,出版过一些这方面的入门书籍,但是往往都是只侧重某一个方面,如朱师辙《清代艺文略》,仅成经部,且只叙述清代经学书籍(对于了解清代经学著述,这是一部很好的导读书,遗憾的是流传甚为稀少,现在连专门做清代经学研究的人都很少知道);吕思勉《经子解题》,仅叙述上古经书和诸子书;柴德赓著《史籍举要》,王树民著《史部要籍解题》,谢国桢著《史料学概论》,陈高华等著《中国古代史料学》,黄永年著《唐史史料学》等,都仅仅是从狭义的历史学研究角度选择典籍进行介绍,目前还没有见到质量较高的全面介绍古代史料文献的目录书籍(朱自清《经典常谈》见识通达且文笔流畅,最便初学,遗憾的是当时是为中学生撰写,开列书籍太少,不敷学者入门之用)。最近鹭江出版社出版的黄永年先生著《古文献学四讲》,可以说是应从和满足了学术界长期以来的迫切需要。
《古文献学四讲》是鹭江出版社《名师讲义丛书》中的一种。顾名思义,都是用以教授过学生的讲义。黄永年先生这“四讲”,包括“目录学”、“版本学”、“碑刻学”和“文史工具书简介”四种讲义。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在西安随史念海先生读书时,史念海先生要求必须去听完黄永年先生开设的上述几门课程。史念海先生当时特别讲到,不听好黄先生这些课程,就无法掌握读书做学问的门径。所以这本《古文献学四讲》都是我听过的课程的讲义,当年油印向学生发放过。黄永年先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善于演讲,授课神色生动,把这些一般人看来枯燥单调的课程讲得妙趣横生,牢牢吸引我如饥似渴地听完了各门课程。后来我能够在学术上尝试着做出一点研究,首先就是依仗这些课程所打下的最重要的基础。由于自己基础较差,许多授课内容,一下子不能很好理解和记忆,工作后就仍一直把讲义放在手边,随时翻检查阅,不断加深掌握和理解。现在读到正式出版的讲义,既亲切,又兴奋,引发了一些感想。
打好基本功,这是黄永年先生在授课和治学中一贯强调的基本看法,这也是他教授学生时首先要讲授上述课程的原因。他曾针对时下学术界一些人毫无根基地胡乱著书立说的情况,举述其中典型的荒唐例证,撰写过几篇文章,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如《还是要倒好基本功》等,多已收入先生随笔集《学苑零拾》)。学术研究的基本功包括很多内容,在史料学方面,我想最重要的包括如下三个方面,一是注重传世文献,强调读常见书;二是要尽可能深入地掌握基本史料的内容和性质;三是要尽可能广博地多了解各类史料的内容和价值。
谈到重视文献资料,在实际研究工作中存在两种不同路数。一派特别强调寻找从未被人利用过的资料,尤其是地下地上新发现的史料。论者往往引据陈寅恪先生的话,谓“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于此流者,谓之预流。其未得预者,谓之未入流”。甚者且谓学术之每一新进展,必定要仰赖于新材料之出土。另一派则是强调读传世基本文献,当代著名代表性学者如顾颉刚、余嘉锡等均是如此。据先师史念海先生讲,当年顾颉刚先生向他传授的读书门径,就是以读常见基本史料为正途,要把从人所共知的基本文献中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见解,作为治学的基本功夫,顾颉刚先生称此为“化腐朽为神奇”。
学术研究,各自有所偏好,存在不同的路数,所谓“各遵所闻”,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前一派援依陈寅恪先生的说法为其张目,却未必尽合乎陈氏本意。看一看陈寅恪先生的主要学术贡献全在于使用两《唐书》、《通鉴》等最大路的史料,就可以明白,陈寅恪先生本人并不特别依赖所谓新材料来做学问。陈垣先生有相当一部分研究,由于题目所需,是比较重视某些当时学术界相对生僻的史料的,陈寅恪先生的话出自他为陈垣《敦煌劫馀录》撰写的序言,是否带有某些应酬的成分,恐怕还需要结合他自己的研究来揣摩。我想在熟悉基本文献的基础上重视新出土资料,读常见书而知生僻书,这才是对待史料比较合理的态度。
黄永年先生在治学上是师承上述后一派传统的,所以这部《古文献学四讲》,核心内容是传世基本文献的版本目录。常用文史工具书是读古书、做学问的一般工具,版本学、目录学是讲传世文献自不必说,所谓“碑刻学”,也不是像有些人可能理解的那样是讲述出土碑刻资料,而是讲授宋代以来的碑刻学知识传统,以便更好地利用这些叠经历代摩挲已成为传世文献组成部分的碑刻资料。黄永年先生在序论中说,他是鉴于时下“碑刻之学中衰”,而“专设碑刻学课程者几无所闻”的情形,才“为研究生开设此课,总结近半个世纪个人业余从事此学之所得,窃欲重振斯道,且使从学者开阔眼界,借免拘墟之诮而已”。可见其志趣与争竞观睹新见石刻碑版资料者亦判然不同,从本质上是把碑刻看作传统目录学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来加以阐释的。
黄永年先生本人从青年时期起就收藏善本书籍和碑帖拓本,几十年间所得甚丰,早已是蜚声海内外的藏书名家,可是做学问却极力主张以读常见基本史籍为主。黄先生文史兼通,在历史研究方面,更强调要首先花大力气读正史。《古文献学四讲》书后附收了他撰写的三篇文章:《述<注坡词>》和《读唐刘?F墓志》,分别为研究版本和碑刻的实例;《我和唐史以及齐周隋史》则是其治学经历的简要叙述。在这篇自述性文章里,黄永年先生阐述自己对待史料的原则是,“撰写文章不依靠孤本秘笈而用人所习见之书,要从习见书中看出人家看不出的问题”;他说:“习见书如纪传体正史中未被发掘未见利用的实在太多了,再利用上几辈子也用不完。不此之图,光坐等孤本秘笈的出现,包括考古掘得新东西,岂非有点‘守株待兔’的意味。”在本书的“目录学”讲义部分,他也讲到:“想研究我国古代的文史以至哲学,必须懂得历史,读点史书。而史书中最重要的可作为第一手文献的,要首推这纪传体的《二十四史》。”纪传体的《二十四史》即传统所谓正史,这是把读正史置于整个古代文史哲研究的基础地位。重视基础,是为了掌握精髓。读书遵依主从次序,方可避免由终南捷径而堕入旁门左道。这种治学态度,应该是贯穿这部《古文献学四讲》的内在主旨,“四讲”内容的设置,都是服从于这一主张,读者不应只看具体的文献知识而忽略了它。
因为是强调读常见基本史籍,所以首重目录学。此“目录学”既非研究图书编目之书籍分类体系,亦非研究书目分类体系变迁之目录学史,只是介绍有那些基本史籍及其内容构成和史料价值。不过要想在短短十几万字篇幅内,开列出经史子集各类古籍的要目来(如果说可以把清人编纂的《四库全书总目》作为选书的基本依据,那么撰写这部“目录学”讲义需要考虑的范围,不仅增加了清代乾隆年间以后的大量著述,还多出小说戏曲一大门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撰作书目,求全固然甚难,但那是难在花费时间和功夫;而拔萃之难,则需要更高的学术素养,特别是通贯的学识。张之洞的《书目答问》过去一直为学者看重,主要也在其高屋建瓴的学术眼光上。
《古文献学四讲》的“目录学”部分,在继承张氏神髓的基础上,立足于当今的学术视野和“五四”以来大量全新的学术认识,精心别择各领域内最基本的著述,选书比《书目答问》更精,分类更切合现代学术需要,叙述更注重学术发展的系统性,因此在很大范围内完全可以取代《书目答问》,作为研治古代文史的最基本入门书目。
由于是入门书籍,要想从每一门类的大量著述中,选出最有代表性的著述来,就需要撰述者明了各门古代学术的发展脉络。《古文献学四讲》最精彩的地方,是通过简明扼要的叙述,阐明了相关的学术源流,在此基础上揭示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著述。
比如经学是中国古代学术的核心内容,而传统的四部分类方法,往往只是按易、诗、书、礼等经书的类别来划分细目,以此准则来编纂著述总目固无不可,可是像《书目答问》这样的经籍入门书籍,依然大致遵用不改,就与其津逮初学的目的不尽相契合了。对此,黄永年先生认为,“我国所谓经学的时代性特别强,不讲清楚各个时代的经学趋向,就无法使人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经学著作”。所以他在讲义中独创一格,按照经学发展的起源、经今古文学、义疏之学、宋元经学、清人经学这样几个大的阶段,分别举述各个时期的经学名著。这样不仅使学生摆脱了目录学学习中孤立地死记书名、作者、内容的枯燥和艰涩,还可以通过目录学的学习,初步了解各类著述背后所相关学术源流。
又如子部书籍中的思想文化性著述,在《书目答问》单列“周秦诸子”的分类方法的基础上,本书又将汉代以后的书籍分为“汉魏以下议论”、“理学”和“考证之学”三类,分别予以论列。具体每一类中讲述的内容,也都能提纲挈领,举重若轻。如讲清人考证,先举顾炎武《日知录》发其端绪,以知一代学风之本源;次举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王念孙《读书杂志》、俞正燮《癸巳类稿》与《癸巳存稿》,以见乾嘉汉学家考证之博大精深;最后以陈??《东塾读书记》殿其尾,以反映考据学适应时代主流学风转移所发生的变化(即陈氏“已不拘乾嘉汉学之传统”)。
其实强调读常见基本史籍的内在意义,正是为了全面、系统地掌握这些最基本的历史知识,作为治学的根基。所以除了如上一些比较系统的讲述安排之外,讲义中随处也都体现出这一思想。如集部讲文章选本,仅列三部书籍,为姚鼐《古文辞类纂》、张惠言《七十家赋钞》、李兆洛《骈体文钞》。姚鼐为清代桐城派古文家代表人物,所纂《古文辞类纂》撷历代散体之精粹,自然大多数人都会列举这部书,可是张惠言的《七十家赋钞》和李兆洛的《骈体文钞》,却一般不会被人想到。黄永年先生这样选择,是因为散文与骈文是古代文体的两大类别,一直相辅并行,不能像现在一般古代文学教科书那样,偏重散文而忽略骈文。事实上在清代桐城派最为盛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能够独擅文坛,即使是在古文家之间,也一直有阳湖派与之相颉颃。黄永年先生在讲义中对此清楚交待说:“阳湖派之不同于桐城派者,是要兼采骈体使其文字更光辉充实。”由于张、李两家与姚鼐一样是采辑历代代表性文辞,读者自然可以由此入手,领略骈体精华,窥得骈文的流变。初学者胸中蓄此常识,并品味一些经典骈体文章,至少可以免却一谈起古人文章,便只知唐宋家散体古文的陋略,进而还能够明白唐宋以来的所谓古文运动,实际上在社会很大一个范围内,始终没有能够撼动骈文固有的位置。
在学术发展的体系当中选择最有代表性的著述介绍给学生,让学生通过这些代表性著述来认识一个时代的学术风尚,在此基础上去采摘利用具体文献的史料价值,我体会这就是这部“目录学”讲义最大的特点和特别值得称道的水平与眼界所在。
本书具体介绍每一种典籍所体现的学术深度,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首先是书籍的类别归属,这是对于书籍基本内容和性质的认识。在这方面最为典型的例子是《册府元龟》。传统目录一向著录此书于类书当中,有人还把它与《太平御览》等并列为宋代“四大类书”。黄永年先生认为它“其实体制以及今天的用途都和会要相同”,因此便把它列在史部政书类当中。《册府元龟》自是研究魏晋南北朝隋唐特别是唐代历史的重要资料,其价值不在《唐会要》及《通典》诸书之下,体例与分类编制政事的会要相同,而与采摘旧事轶闻辞章以供寻章摘句的类书却有很大差别,只不过历朝会要是汇集一代政事,而《册府元龟》是贯穿历代而已。旧时直至《书目答问》的目录,把它划归类书,实在不当;而前述今人水平较高的史料入门书籍如柴德赓著《史籍举要》,王树民著《史部要籍解题》,也都未加深究,仍旧沿袭前人成例,在举述政书要籍时未能列入此书。尽管后来居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从中还是可以看出黄永年先生超越前人的学术见识。类似的情况还有明人王圻《续文献通考》,本是为接续南宋马端临《文献通考》而作,保存有丰富的珍贵资料,自然应当一如《文献通考》,列在政书类中,可是清人纂修《四库全书》时却无端贬斥其为“兔园之策”,降格打入子部类书之存目书籍当中,今此“目录学”讲义也恢复了它的政书地位。
其次是应当尽可能深入地介绍每一种典籍的具体情况,让学生了解到最有价值的学术界研究进展,使其对于每一种文献,都能够获取准确的认识,并从中体会到对待文献典籍,不能简单地人云亦云;明白我们对于古代典籍的认识,是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因此要养成探究的习惯和态度,在使用过程中随时对此予以关注。
在这一方面,黄永年先生首先是在思辨对比的前提下,充分吸收了前代学者特别是五四以来学者的研究成果,如吕思勉、顾颉刚、陈垣、余嘉锡等人的研究,同时也在讲义中讲述了许多自己独到的研究看法。如章回小说《西游记》的作者,自认定为吴承恩以来,早已成为通行的常识,近年虽有章培恒等人撰文否定的说法,但仍不为一般人所接受。黄永年先生在讲义中根据自己的研究,谈到《西游记》最早的百回刻本应出自嘉靖初年,而此时吴承恩年仅二十出头,根本不可能写出如此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长篇巨制,从而从根本上了当年的观点。
又如关于传世今本《孙子》十三篇的作者问题,旧题为春秋时吴将孙武所作,而叶适、全祖望、姚鼐直至钱穆诸人皆怀疑实际出自战国时人,或即出自齐将孙膑之手,而孙武可能是孙膑的本名。上个世纪70年代初,在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中,同时出土了一批同于今本《孙子》的残简,和另外一些未见于今本《孙子》却明确涉及到齐将孙膑的《孙子》残简。今研究者普遍认为后者即《汉书·艺文志》著录的《齐孙子》,并定名为《孙膑兵法》;相应地推论,既然另有《孙膑兵法》,那么今本《孙子》就不可能再是孙膑所作,只能依传统说法,认定为春秋时吴将孙武所作。对此,黄永年先生则有不同看法,他认为,“战国的诸子书本不一定是本人所作,多数是治其学者所为”。因此,所谓《孙膑兵法》“即使真是孙膑所作,何以能断然说今本《孙子》便是孙武所作,难道不会是战国时另一些兵家所作。何况从《孙膑兵法》内容看也不像是孙膑本人作,其水平也远不如今本《孙子》。再则叶适、全祖望、姚鼐等提出的今本《孙子》多处与春秋时情况不符,主张今本为孙武作者并未能作任何否定(恐怕也无法否定),并未能翻掉叶适以来定的案”。所以“现在只能仍旧认为今本《孙子》是战国时的书,作者可能是本名孙武的孙膑,也可能是其他高水平的兵家”。尽管这样的看法还不能像上面讲的《西游记》的作者一样作为定案,但至少在目前情况下是一种比较全面的分析,依我看也是一种最合理的解释。通过这样的讲授,学生可以学习到对待历史文献的综合分析方法,摈弃简单的纯文本的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
对于历史文献价值的评价,一般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作为一种著述的撰著水平的评价,一是我们今天的使用价值,其中后者又可以区分为阅读价值和史料利用价值。过去的一些评价著述,往往将这几层价值混为一谈,不能切中实际情况。这部“目录学”讲义,在这几个方面都做了很好的区分和评价。
如题为清人毕沅所撰《续资治通鉴》,讲义中评述说:“其中北宋部分尚好,元代较简略,总的质量不算高。”这是对于撰著水平的评价;又说此书“可供阅读而不宜引用”,这是对阅读价值和史料利用价值的不同评价。
有些著述如清人周济的《晋略》,水平较高,得要领,有见识,有较高阅读价值,在后人重修的纪传体史书中颇有代表性,所以“目录学”讲义在二十四史之外的纪传体史书中列举了它,这样做是着眼于它的著述和阅读价值;但同时黄永年先生也清楚指出,此书“只是据《晋书》改写,并无史料价值,今天研究两晋史事不宜引用”。
与此相反,有些书从著述角度看是很糟糕的,可是对于今天的研究确很有史料价值。如《永乐大典》,尽管四库馆臣早已指出其“割裂庞杂,漫无条理”,但现在还是有许多人非要称颂它是中国古代伟大的百科全书式著述,并且要效法故事,搞某某大典。其实《永乐大典》从著述角度看是无比荒唐的,纯粹是皇帝老子硬充风雅的产物,至于借由它保存下来大量明以前史料,那只是我们今天研究利用的史料价值问题,与《大典》编得好坏,根本不是一个范畴里的事情。黄永年先生在讲义中用很幽默的语言,评价了《永乐大典》的著述价值,说它“是一种将作诗用的每个字注有故实的韵书,加以无限制地扩大而产生的怪物”;由于它的编纂既愚蠢又荒唐,所以绝无阅读价值可言,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用来辑佚和校勘”。
“目录学”讲义中对于史籍精彩的评价有许多,初学者要想很好地领略这些看法,阅读时胸中首先要区分开这些不同的评价角度。这也是对待所有历史典籍所需要具备的一种眼光。
每一位学者都有自己比较擅长和熟悉的领域,在撰写这类文献入门书籍时,如何避免个人的专业色彩,跳开一步,尽可能从一个广博的视角来选择和介绍各种典籍,均衡地体现古代文献自身的内在体系,这对于作者学术视野的宽度是一个考验。而从读者角度来看,只有使用这样的讲义,才能打下宽厚而不是偏狭的文献学基础。
黄永年先生虽然以治史为主业,但是对于古典文学也有很深的造诣,做过很多高水平的研究,如前述《西游记》的作者问题,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他还广泛涉猎了经、史、子、集四部以及释、道要籍,所以这部“目录学”讲义并没有过分浓重的历史学色彩,有时甚至会为了整体均衡的需要而舍掉一些重要的历史典籍。例如诗文总集部分讲到《明文在》而略去了《明经世文编》,这是从文学史角度所作的抉择。因为《明文在》之编选着眼于文辞而《明经世文编》着眼于社会事务。作为初学的入门书籍,整个讲义篇幅有限,在二者不能兼顾的情况下,只能有所取舍。
由此一例即可以看出,阅读这部“目录学”讲义,足以使读者打下广博的文献学基础,获得丰富的文献学素养。——其实这种广度正是学术素养深度的先决条件和它的一个侧面。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不断有人呼唤学术界要出大师,古代文史学界甚至有人想通过聚集青年精英办培训班的方式来造就养成大师,实际效果却不甚理想。大师的评判标准,人各不同,但是在古代文史研究领域,只知道自己特别关注的某一方面的文献史料而缺乏广博的文献学素养,恐怕是很难称为大师的。
黄永年先生是当今顶尖的古籍版本学家,所以能够在这部篇幅有限的“目录学”讲义中,根据需要,信手拈来,三言两语地讲述出关系到文献实质内容的重要版本问题,这既是本书的特色,也是反映其学术水平和深度的一个重要侧面。如经部清人郝义行的《尔雅义疏》,谓此书“最初刻入《皇清经解》的和道光三十年陆建瀛刻本,都用王念孙删定的本子,咸丰六年杨以增刻本及同治四年郝联薇覆刻本方是足本,但王氏学识优于郝,所删定之本实胜过足本”。这与咸丰足本优于道光删定本的通行说法大不相同,这绝不是慑于王念孙大名所做的轻率推断,而是认真比较二者异同后(并撰写过研究文章)得出的结论。讲义中所有的版本讲述,都是这样有特别的考虑和需要,读来精义纷呈,俾益实用。
从以上例证中可以看出,读书需讲究版本恰如选择书籍同等重要。而要想得心应手地选用得当的版本,还应当具备一定的版本学知识。《古文献学四讲》中的“版本学”讲义,就是这方面最好的入门书籍。
版本学包括版本鉴别与版本史、“版本目录”这两大部分内容。前者讲版刻特点及其变迁,后者讲某一种古籍曾有过哪些版本以及这些版本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为给初学者开设的课程,前者可以系统讲,而后者则只能开列一些基本书籍,供使用者检阅,没办法也根本没有必要逐一讲解。我过去听黄先生讲课,前后见过繁简程度不同的三个版本的油印讲义,这次收入的是最简单的简本。从目前的实际需要情况来看,选择这个简本作通行的讲义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因为大多数人只要通过这个讲义的学习,能够对于版本学知识有个最基本的了解也就可以了,要求太高达不到,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个别人若想对于版本学知识有更加深入的了解,黄永年先生另有《古籍版本学》一书即将出版面世,是在当年的繁本讲义基础上又做了新的增订。
这部“版本学”讲义虽然比较简单,却很系统。其中很多问题都是黄永年先生第一次加以系统梳理。如谓明代文学上前后七子的复古运动,促成了翻刻仿刻宋本古籍的需要,于是出现了仿宋浙本字体而又因印刷技术进展而呈规范化特征的嘉靖本字体,同时由于倡导其事的都是苏州的文人,于是使嘉靖本出现了地域上以苏州为中心向外传播,刻书者以家刻为主导向官刻、藩府刻、坊刻辐射的传播扩散方式。又如谓明万历本肇始于徽州商人,后随着徽商的活动而向南京、杭州等地传播,徽商刻书又常请苏州文人为其主持校勘,所以很快风行江浙并影响全国。等等。凡此,都是融汇各方面的历史知识来揭示版本学这门看似纯经验学科的内在发展因素。从中可以看出,较诸前人只是一一罗列版刻现象的著述,黄永年先生通过这些紧密结合当时社会历史状况的规律性认识,自然已经建立起科学的版本学学科体系。
由于黄永年先生已有数十年的古籍收藏经验,所以他的这部“版本学”讲义,不仅有很好的学科理论建树,还有许多源自多年揣摩的独到见解。如宋代版刻有浙本、蜀本、建本三大系统,在版刻的字体上各有特点。浙本字体以欧体为主,这一点没有什么分歧。其余两个系统,前人普遍说建本多为柳体,蜀本多为颜体,其实多是陈陈相因,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真的深加考究。黄永年先生则凭借自己的书法功力和多年收藏、研究唐人碑拓的体会,指出建本多为颜体,蜀本是以颜体为主而撇捺长、利带有柳公权的笔意。——第一次讲清了宋代版刻的基本字体特征。讲义中类似的精彩见解还有许多,如清代前期的写刻本,过去讲版本的人往往称之为软体字,黄永年先生则将其划分为两类,一类如《全唐诗》、《楝亭十二种》,类似法帖中之晋唐人小楷,确实可以称之为软体;另一类如《通志堂经解》、《泽存堂五种》,字体不仅丝毫不软,而且点划方劲,与宋浙本和嘉靖本有相通之处,绝对不能用“软体”来概括和表述。
眼下搞文史的人,懂版本的人越来越少。学生想学习,老师也不一定会讲。因此印行这部简明扼要且科学系统的讲义,已经是一种很迫切的需要。假如以后学习文史的学生,能够充分吸收了这部“版本学”讲义所提供的版本学知识,那么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当前引述古籍标注版本千奇百怪的混乱局面。
按照我在前面的理解,可以把“碑刻学”视作对目录学中石刻史料的特别讲述。讲义分设“绪论”、“分类”、“拓本”、“史料”、“书法”五个专题,进行讲述。“绪论”讲碑刻学发展史、研究对象和领域,以及主要参考书籍和学习方法,其“参考书”部分择取审慎且多精到评语,不仅对于初学者最为重要,文史研究者也可时时取以参考。“分类”和“拓本”两个专题是关于碑刻形式本身的基本知识,最俾益实用。其“书法”部分以碑刻为主论述书法渊源流变,发自累年揣摩,故融通畅达,胜义叠出。
“碑刻学”讲义中直接关系到利用碑刻史料从事研究的内容,为其“史料”部分。除论述碑刻记郡望、世系不尽可信,职官、地理对于史书多有订正增补,以及利用碑刻资料抉隐发微最有价值之外,黄永年先生在这一专题下,还针对一些人“重碑刻文字重于史书”的“偏见”,特别强调指出:“据碑刻治史事者贵有通识。欲具通识,则非熟于史书,且受史学研究之严格训练不可。即以史料而言,完整之史书亦高于零星之碑刻万万,治史者自当以史书为主,然后旁采碑刻以为辅,不宜媚俗趋时,颠倒主次。”其实治史者之通识,首先应当建立在对于史料的通识的基础上,若非熟悉各种史料,岂能做到像黄永年先生这样具有如此清醒的头脑?反过来看,我们不妨胡乱猜想,那些过分强调出土文献资料如金文、简帛、敦煌吐鲁番文书等史料价值的学者,会不会是因为对传世基本史料熟悉得还不够十分透彻方才舍本逐末的呢?
由于碑刻之学确实中衰已久,不惟国内,海外也久已无人董理,有日本学者看到80年代的油印本后,即将其译为日文正式刊出,所以它早已是日本学生学习碑刻学的入门书籍。相比之下,此前这份讲义在国内只是于1999年在《新美术》上公开发表过,研究文史的人很少看到,影响还不及日本广泛。相信这次收入《古文献学四讲》,能够很快使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一、古代文学史料和当代文学史料的关联
当代文学史料是由古代文学史料为基础,逐步发展而来,因此二者具有多种外在与内在的联系。古代文学的重要基础便是文献史料,我们知道,现代书籍课本中,只要有关历史素材或历史文学内容的大多都会留有相应的史料出处,比如史书、现代史书、诗歌作品等,我们在分析和研究这类作品之前往往都要对作者的生平履历和当时的时代背景加以了解,这是古代文学史料为当代文学史料留下的宝贵遗产。无论是当年明月著的《明朝那些事儿》,还是百家讲坛栏目中《王立群读史记》等,都是来自于古代文学史料,正史、野史等为当代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文化视野,现代文学也多与古代文学史料参考参照,如家族宗谱、墓志铭、乡间笔记等社会性的材料,也都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式记录了不同人物的人际关系、社会活动和历史影响。
梁启超曾将文学史料分为“文字记录者”和“文字记录以外者”两大类,这主要是对古代文学史料的分类,按现代人们的理解含义,这种史料分为“宫廷正史”和“民间野史”,其实都是集汉代朴学的目录和版本、训诂学的历史影响与清代乾嘉学派的标注、伪辨上,将历史史料的研究当做一项基础性工作来开展。而当代文学史料在这一方面却有着古代学术研究并不具备的文学个性,其历史化、政治化的特点随着程朱理学的发展演变为一种推论的反拨,古代文学多纠结形而下学的细节,在问题的分析和论述上多就题论题,往往忽略了形态意识的理论总结,往往具有不可避免的时代局限性,而现代文学将形而上学和形而下学相结合,运用多种思维方式,灵活而又具体,与古代文学史料相比还是避免了封建传统思想,意识上也更加现代化。
古代文学史料向当代文学史料演化的必然性主要表现在20世纪以后,报刊杂志陆续出现,印刷技术也有着突破化的进程和推广,白话文取代了文言文,开始兴起,外国文化思潮的引入和现代启蒙思想的影响,人们开始喜欢现代化而又通俗易懂的语言,传统的文学风格已经不适应人们的需要,在演化发展中,现代研究者继承了传统的治学方法,尤其是清代乾嘉的考据学派,结合当代人对现代精神生活的需求,又对西方先进思想和观念采取了不同程度的借鉴和吸收,着手在传统文学史料的基础上挖掘能够被广大民众接受的文学研究方式,利用“地下新史料”和“补充史料”相结合的二重证据分析法,扩大了史料的研究范围和研究方向,将古代文学史料和当代文学史料自然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了一个以古代文学史料为主,更加注重现代化理解的新层面。
在古代文学史料与当代文学史料的演进中,做出突出贡献的文学者有梁启超、郑振铎、鲁迅等。梁启超主要研究古代文学史,并提出了“要让文学史与时代相结合”的新思想,鲁迅主要整理古代小说,将不同文学风格的小说分类研究并整理,并将古代文学的相关文化运用到了他的作品中,为后来我国文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研究当代文学史料,还要结合战争和动乱,因为它对史料的存在做出了基础性的贡献,以及灾难性的后果。一些知识分子在战争和动乱中无法安心进行史料写作,很多人才在战争和动乱中被埋没,也有部分知识分子将战争和动乱,以及自身的复杂出境作为动力,如汉代的司马迁,因维护正义,却忍辱受宫刑,但是他却在狱中写成了享誉后世的《史记》,可见,战争和动乱通过作用于历史时代和社会环境,更为直接地推动了中国文学的发展。在改革和启蒙思想的传播中,也形成了一些先进知识分子的新思想,如康有为、梁启超的维新思想,谭嗣同的为革命流血的坚强意识,都为文学历史的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推动作用。由于战争局势,特别是国民战争时期,很多作者抨击现实、传播新思想的过程中要躲避各种各样的政治嫌疑而不敢署名、只能匿名发表,甚至要不断更换笔名来避免追查,出版也难以利用正规渠道,甚至一些史料发行之后还要遭到停刊,也有大量文学史料在战争中受到焚毁、避难遗失等而被完全破坏。
相比而言,古代文学史是一门传统性很强的学科。首先,它的研究对象是中国古代的作家作品和文学现象,时间跨度极长,作品数量极大。作为当代文学专业学生和教师,虽然实际接触到的可能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但如从专业内在要求看,冰山之下的巨大体量有时不得不随时被挖掘出来,成为研究的对象或重要的证据。这一点与理工类学科有所不同,如数学等学科有一个由浅入深,由基础到应用的过程,只有在学习了基础性知识以后,才有可能理解高阶的知识。而文学史虽分为不同时间段,但其中并没有明确的难易之分和逻辑上的次序,具体作家、具体时代虽有互相影响的情况,但从认识的角度看,二者不是前因后果的关系。比如,研究明清小说的学者对先秦文学了解较少完全是可能的,某些学生关注较为次要的甚至极不著名的作家也是可能的。任何学习者都可以随时对某些问题发生兴趣,开始探究。因此,就文学史研究对象而言,该学科关注的潜在对象是所有历史上的文学作品。其次,就文学史学科发展来说,对文学的研究和论述从先秦时期就已出现,并一直延续到当代,从未间断。这些文学史研究者留下的大量著作成为后人无法绕开的环节,如同《文心雕龙》这样的著作已勾勒出南朝以前的中国文学史,后世的文学史建构基本上以此为依据一样,现代编著的中国文学史的基本框架也是从历代文学批评著作中提炼延伸而来的,这就使中国古代文学教学者永远无法摆脱对前代学者的继承,在教学过程中或撰写论文时总要引用参考前人的论述。因此,从先秦至近现代的著名文学批评家或学者的重要论述也成为教师或学生必须要面对的研究学习对象。再次,文学史研究对象如文学现象、作家现象本身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并同纷繁的社会历史因素发生关系,所谓知人论世说明研究文学需要了解作家的生平经历,要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因此,史料是中国古代文学学习、研究的基础,而中国存在的历史资料又极为丰富,即使研究一个具体的问题,事先也很难把任何一部史料从阅读书目中撇开。那么,学生如果对某个文学史问题产生兴趣,从较低的要求说,基本的阅读必须完成,如果要深入了解,则大量的阅读史料不可避免。
二、古代文学教学过于依赖教材产生较大弊端
古代文学史的传统性意味着教学工作者和学生必须面对尽可能多的作品和史料,刘勰所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是不易之理。[1]586但当代古代文学史教学中常见的问题是视野非常狭窄,从学的角度说,集中表现在古代文学作品阅读量太少和对作家作品的艺术理解过于简单。根据笔者做过的对所教班级课外阅读的调查,约有58%的同学除了上过的课文外,并不阅读作为教材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中的其他篇目;约有71%的同学除了《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以外,从未阅读任何其他古代文学作品的原著;完整读完任一古代作家别集或古代总集的只有4%。在讨论对作品的理解时,也表现出没有独立见解,回答内容程序化的情况。这种情况虽不能代表全部,但也反映了大多数高校古代文学教学的普遍问题。产生这一状况的原因部分是图书借阅制度和古籍阅读的不便为学生阅读课外书造成了障碍,从教的角度说,导致这些情况的原因在于在古代文学教学中,作品阅读过于依赖作品选,学术观点过于依赖文学史教材。现在通行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朱东润编)和其他文学史教材都有各自的问题。[1]257如《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初版于1962年,受当时的意识形态影响极大,选择作品的标准常常偏向作者的政治立场和思想意识,即反映劳动人民的困苦,揭示统治者的黑暗,表现爱国主义情感,即使选入爱情题材的作品,也强调思想健康的标准,而艺术特色鲜明,艺术成就突出的作品常因为不太符合思想性要求而遭到摒弃。这种做法使得选出来的作品离学生的思想情感较远,无法触动他们的心灵,因此也不易被认同喜爱,学生自然也就不愿阅读。如北宋柳永词,在当时风靡全国,所谓“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原因在于这些词通俗易懂而大胆生动的语言,在于对男女情爱的真诚表达。这一类作品在柳永的词里实际上占绝大部分,所以李清照在《词论》里批评他“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对这些无一采择,只选了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爱情词《雨霖铃•寒蝉凄切》和作品《望海潮•东南形胜》等,而柳永大量的描写欢爱的作品如《定风波•自春来惨绿愁红》《忆帝京•薄衾小枕天气》《慢卷紬•闲窗烛暗》、《昼夜乐•洞房记得初相遇》等大量词作,既符合古代文论家对柳永词的评述,也能说明柳永词流行的文学史意义,从现代批评的角度看也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四库提要•乐章集》说“永所作旖旎近情,使人易入”,[2]1807正是从这个角度说的。如果这些词在教材中被忽视,柳永词的真实面貌即所谓“词语尘下”“冶”的特征是不能得到学生的理解的,[3]柳永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意义也不能得到很好解释。还有一些文学风格从现在的评价标准来说确有问题,如齐梁艳体诗,艺术上难称伟大,内容上也无甚可取,但在当时的文坛却曾风行一时,从文学史角度也不无意义,并且这些作品的某些艺术手法对后世文学也有积极的影响,因此,作品选中稍微涉及也有利于学生对文学史全面的了解,即使不选入也可作为问题留给学生做课后的了解和思考。否则,初唐陈子昂等人的文体革新的意义便无法得到更透彻的说明。
三、古代文学的学科性质对电子书的应用提出了要求
中国古代文学史教材原先在全国范围内基本上定于一尊,即游国恩的《中国古代文学史》,但九十年代以后,各地各单位纷纷推出了不同的版本,较有影响的如郭预衡、章培恒、袁行霈等先生各自主编的文学史教材。之所以存在一个文学史教材推陈出新的热潮,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文学现象本身的复杂性质使得人们对文学的理解各有不同,难以明确定其是非,这种状况在可想见的将来必定仍然存在。所以,对古代文学现象产生不同的理解,出现百家争鸣的局面,不是因为文学史教材编著者的水平不高,也不是用更多的人力财力资源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它反映了社会科学的某些内在特征,其实是积极的现象。同时,对文学的理解必须建立在个人亲身阅读、感同身受的基础上,将研究者个人的体会和认识直接传达给学生,要求他们作为真理接受,本身也不符合文学接受、传播的规律。因此,从长期的教学改革目标看,在古代文学领域(也应包括其他文学领域),教材作用的弱化是发展的趋势。怎样通过大量阅读作品,提高阅读能力;通过作品比较,寻找作品的艺术规律;通过师生的心灵交流,加深对作品意蕴的理解;通过创作练习,吸收古代文学的营养是古代文学教学最重要的任务,应成为古代文学教学的主要内容,而最重要的前提则是大量的主动的阅读。显然,目前高校教学中依赖一套文学史教材和作品选的做法很难达到上述目的。即使在教学过程中,教师总要布置一些课后的阅读书目,或组织阅读交流,但受限于图书馆的条件和教学进程,在一个教学内容下,让教师和所有同学同时拥有大量材料在原有教学模式下是不可能的,因而这种课后阅读课堂讨论的教学效果也难以保证。幸运的是,当代电子科技发展的代表———电子书及其设备提供了上述问题的解决方案。电子书的特点是大容量、可检索和可复制。理论上,电子书每字占2个比特,1兆的容量可有524288个字,以2G的存储量估算,则可储存超过10亿字。以《史记》为例,TXT格式文本的白话文《史记》共62万余字,大小为1.22M,据此,2G的空间可储存约1700部左右《史记》规模的著作,因此将古代文学课程的基本阅读量容纳进2G甚至1G的空间内完全是可能的。#p#分页标题#e#
电子书的重要功能之一是可检索,一旦检索的底本范围较大,所得的信息则非常可观。它虽然不能代替逐行阅读,但在教学中却有独特优势,因为教学过程不同于学术研究,首先它目的性较强,文档检索完全可以用来配合教学内容,比如关于作家的生平资料,通过检索正史和野史、笔记,加上一部分文集完全可以基本掌握。那么,学生阅读的就不是文学史教材的内容,而是第一手资料,它的内容一定比教材粗枝大叶的介绍更丰富,对学生来说,由于接触资料的全面性,历史人物的形象也会更生动有趣。其次,教学过程并不需要太强的创新性,因此,也不需要学生像学术研究那样全面掌握材料包括最新的材料和很少见的材料,基本的阅读对学生来说更为重要,这也符合了电子书的特点:通过检索可以掌握基本的信息,而避免过多信息的干扰。第三,教学过程总是由多人参与,比如课后作业和课堂讨论,如需要阅读某一部纸质文本,正常情况下,任何图书馆藏量都保证不了每位同学能同时阅读,并带到课堂上用作教学资料。而电子书的可复制性使每位同学都有充分时间去阅读,并且如果工作量较大,可以分解任务,通过检索词的设定,使每个人都可以有目的阅读,完成自己的电子稿后再整合成最终的作业。电子书的功能不仅在大容量和可检索,从内容的角度来说,它和纸质文本完全是相同的,完全可以用来做仔细的阅读。古代文学教学过程中重视电子书的应用可以避免上文所述的弊端,而具有独特的优势。最重要的益处是由于学生扩大了阅读量,方便地接触到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从而摆脱了用他人指定的范围限制个人的兴趣爱好,用他人的思想成果代替自己的思索过程的状况。电子书的使用在现阶段是完全可行的。得力于电子技术的突飞猛进,电子设备价格不断下降,而性能却在不断提高。高校教室已实现了多媒体化,电子书的应用平全具备。高校学生的手机普及率已达到100%,其中智能手机已经占了大半,可想见在不久的将来,智能手机将全面代替原有的非智能手机,而即使是较低端的手机,一般也支持电子文本的阅读,更不用说已有不少学生拥有了笔记本电脑。笔者在教学过程中就已发现这种倾向:越来越多的学生在课堂上针对教学内容用手机查找资料。从学生的角度说,推广电子书阅读不仅条件完全具备,而且也会深受欢迎,因为这种阅读形式符合时代的潮流。因此,需要在教学改革过程中改变观念,至少在特定的学科如古代文学专业准许学生携带手机电脑等工具,作为教学设备的一部分。
论文摘 要:当前高校古代文学教学存在“以史为纲”、“独学不用”和讲授内容存在片面性等问题。为此,我们应在思想认识、教材编排、教学方法等方面对其进行改革,以使古代文学课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中国古代文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其涉及人物之多、作品数量之大,从对宋代主要文学作品集的粗略统计即可看出一斑: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编《全宋诗》收录可考诗人9000余位,诗歌作品20余万首;四川大学古籍研究所编《全宋文》收录宋代作家近万人,作品17万余篇;唐圭璋编《全宋词》收录宋代词人1 330余位,词作近2万首。各书补遗之作尚不在以上统计数字之中。对高校古代文学教师来说,要讲好这门课程实非易事。笔者对当前部分高校古代文学教学情况进行了抽样调查,并对相关资料进行了梳理,发现在古代文学教学中仍存在若干误区。这些误区是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形成的,并已引起部分高校的重视。需要说明的是,笔者并非是要对当前高校古代文学教学进行批评,只是想发表一点看法,以期达到共同提高的目的。古人云,“切磋琢磨,屡治而益精”[1],即此之谓也。
一、误区之一:以史为纲,忽视文学原典
当前,高校古代文学教学主要是以讲授文学史为主,以分析文学作品为辅。这是解放以后,在考试“指挥棒”的指引下逐渐形成的教学传统。直到今天,在各种类型的涉及古代文学知识的考试中,仍以文学史为主。这也是产生今天古代文学教学重视对文学史的讲授、轻视对文学作品的分析的现象的主要原因。由此产生的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舍本逐末,以偏概全。古代文学的教学内容包括文学史与文学作品两个方面。文学史就是文学的历史,主要包括文学理论、文学批评、文学鉴赏等内容。学习文学理论是为了指导文学创作,而学习文学批评与文学鉴赏是为了评价与审视文学作品。很显然,对于古代文学教学来说,这些内容虽然很重要,但它们不能代替文学作品本身。因为,文学批评与文学鉴赏都是以文学作品为基础的。就整个古代文学结构体系来说,文学作品应占有主要地位,讲授时也应占据主要课时量。况且,学生们也只有在充分了解文学作品的基础上,才能对文学史上有关该作品的评价做出全面的、深刻的、正确的分析。如果我们没有读过文学作品本身,而仅凭文学史上的观点去评价一部文学作品的话,那么我们的评价将是非常空洞的,而且是没有说服力的。目前,许多高校对古代文学的讲授主要以讲文学史为主,而略讲或者不讲文学作品。其实,这是一种舍本逐末的行为。因为学生们更多的是从文学作品中而不是从文学史中汲取知识与营养。例如,有些学生没有读过《水浒传》,只能对《水浒传》的艺术特色、写作源起、结构体系等侃侃而谈,而对《水浒传》的具体内容却并不了解。“以史为纲”进行教学的结果是使学生偏执于对浅层次知识的了解,而不能洞悉文学原典的真谛。
其次,观点陈旧,非出己意。文学史是当代人写给当代人看的,其对文学作品内容的理解及艺术特色的分析等都具有历史性。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学史对同一文学问题所持的观点或许有很大不同。即使在同一历史时期,不同的人在写文学史时,由于占有资料以及归纳角度的不同,所持的观点也未尽相同。以“变文”的定义为例,游国恩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认为是“寺院僧侣向听众做通俗宣传的文本”[2],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认为是“转变的底本”[3],刘大杰主编的《文学发展史》认为是“讲唱奇异故事”[4],郑振铎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认为是“和演义一样,把故事再演说一遍”[5]。如果我们的古代文学教学以史为主,而忽视对文学作品的讲授,那么将会使学生失去判断的标准。要么是对某个观点深信不疑,要么是面对不同观点莫衷一是。由于对文学作品本身缺乏足够的了解,他们很难提出属于自己的观点。毋庸讳言,学习文学史其实是学习文学研究史。今天所谓的文学史无非是用一代一代人的文学研究资料堆成的历史。“以史为纲”的教学将使我们越来越疏离文学作品。与此同时,文学史对各类文学问题所持的观点也会严重地影响我们对文学作品的分析与理解。
第三,涉猎狭窄,忽视原典。五四以来,我国的人文学科呈现了愈分愈细的趋势。文学史教材也由“涉猎广泛、兼容并包”,转为“深究一艺、不关别类”。内容精于专,而失之泛。五四之前,对中国文学的学习历来是以直接讲授、背诵文学原典的形式进行的。“文学史”之名是晚清以后才出现的。可以说,此前的中国文学是只有“文学”而无“史”。虽然继唐代吴兢的《西斋书目》之后,诸家书目有了“文史”之称,讥评文人之得失,然仅附于“集部”之末,难登大雅之堂。范晔首创《后汉书》,其中的《文苑传》虽开辟了正史文人传记之先河,但于文学史不大相干。这种“大文学”观念一直持续到近代。据复旦大学周兴陆先生考证,中国人撰写的第一部文学史是东林书院教授无锡人窦士镛于1906年油印出版的《历朝文学史》[6]。其内容乃涉及经、史、子、集等各个方面,延续着广义文学的观念。其纯文学理论的部分只占很小的比例,主要是对各时期文学作品的脉络加以说明,总体上仍是为阅读文学作品服务的。而在以后的文学史中,纯文学理论的比例逐渐提高,且逐渐专门化,最终形成狭义文学史的观念。在这个过程中,学生对文学原典的阅读愈发缺乏兴趣了。
二、误区之二:独学不用,教学目标得不到实际落实
统而言之,古代文学课程最主要的教学目标有两个:一是培养学生的人文素养;二是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这两个方面其实都离不开实践训练。人文素养包括人的气质、情趣、意志、道德修养等,这些并不是靠背诵几首唐诗、宋词就能得到提升的,还需要深入的精神体验才行。我们学习古代文学不仅仅是为了积累知识,而且要从古圣先贤留给我们的丰富经典文学作品中体悟人生,陶冶情操,认识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同样,写作能力的提高也是以大量阅读、鉴赏经典文学作品为基础的。当前高校古代文学课程的教学效果并不理想,原因之一就是“只学习,不应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只讲不练,忽视实践教学。就古代文学课程教学来说,不论是人文素养的培育,还是写作能力的提升,都离不开实践教学。古人立身处事的道理是暗含在文学作品之中的。通过对古代文学的学习,我们要使学生明白文学作品中所包含的深层次的道理,并引导他们将这些道理应用于自身。只有这样,才能使其人文素养真正得到提高。以《史记•项羽本纪》的教学为例,教师除了讲授文章的行文风格、艺术技巧、人物形象、文体类型以及所记历史事实等知识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引导学生深入思考“通过对这篇文章的学习自己究竟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自己从中学到了什么做人的道理”、“于自己的人生有何帮助”等问题。古人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7]、“文选烂,秀才半”[8],其实强调的就是学习与模仿经典范文的重要性。读的多了,练习的多了,掌握了各文体的写作规律,写作能力自然就会得到提升。所以“读”与“写”应该贯穿古代文学教学的整个过程。在教学中,教师应该引导学生对诗、词、曲、歌、赋、文、小说等各类文体进行创作训练,把他们变成温文儒雅之士。
第二,隔绝古今,对古代文学敬而远之。目前,在高校仍有相当一部分师生认为,古代文学就是过去的语言文化,是死去的文本,面对它仿佛有一种距离感,更不用说身临其境地感受文学作品的丰富内涵了;还有的甚至认为,古代文学作品的内容于今天毫无关涉与益处,只能用来欣赏。许多学生感觉自己只是在被动地学习古代文学,而无法融入古代文学的智慧体系之中。他们很少思考古代文学中所涉及的某些问题对其自身发展及当今社会有何影响,认为其虽然博大精深,但所关涉的内容与今日的社会生活相距甚远,并无实际用处。基于以上认识,多数师生对古代文学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事实上,中华文化是一脉相承的。作为文化之基的中国文学也是一脉相承的,是没有古今之分的。之所以将其分为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当代文学,主要是为了方便研究与教学。跨越两千多年的古代文学作品和我们当今的社会生活其实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古代文学作品中所赞扬的知耻、守信、气节、伦理、气度等人文精神,同样也是当今社会所大力倡导的。在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古今都是一样的。因此,我们在进行古代文学教学时,不应隔绝古今,更不应将古代文学看作是过去的事情,于我们无关。虽经世事流转,朝代更迭,然于人之常情,古今一也。原因很简单,一是共同的人性,二是文化的传承与积淀。学习古代文学作品其实就是在与古人对话,读古代高品大德的文学作品,无疑将使我们受益良多,除了“文章之艺”之外,于人生、事业、家庭诸端皆必有可取法之处。
三、误区之三:避重就轻,讲授内容存在片面性
古代文学作品数量庞大,我们不能对其一一进行讲授。但是,这不应该成为某些教师任意选择篇目进行讲授的借口,也不应该成为教师任意选择某些文学史内容作为讲授重点的理由。事实上,古代文学教学应遵循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要把各个历史时期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最主要的文学思潮、最重要的文学家以及最基本的文学体裁讲解清楚,使学生对上述内容有所了解。然而,在实际教学中却存在着以下两种现象。
第一,驾轻就熟。有些教师只讲传统名篇,而对自己不感兴趣或不太熟悉的篇目不做讲解或略作讲解。很显然,这种讲法不能反映整个古代文学的实际面貌,学生也得不到应有的训练。名篇固然重要,而对于那些反映一代文学风貌的赋、玄言诗、宫体诗、诗僧及其作品、笔记文、八股文等也需兼顾。其实这些作品就像唐诗中的“排律”一样,虽然数量不多,也非主流文体,但其中却包含了大量的艺术技巧与历史、文学知识。比如,“四六”文为历代“章表奏记”所用之体,历经唐、宋古文运动而不衰。在宋代,四六的好可以青云直上,官运亨通。文章利病,不在奇偶。对于这种集智慧与技巧于一身的文体,我们应在古代文学课堂上进行详细讲解。古往今来的事实证明,只有经过技巧训练,写作能力才能真正得到提高。再如,作为明清科举程文之一的“八股文”也并非像某些人描写的那样可怕。作为明清两代知识分子竞相习作的文学体裁,在我们的古代文学课堂上介绍一点也未尝不可。要让学生全面了解古代文学的整体风貌,一方面要尽可能选择合适的教材,另一方面,要合理安排课时。即使教材编排有所遗漏,对于这部分内容,教师也应该适当补充一点,务必使学生有“大文学”的眼界,而不能只局限于传统经典名篇之一隅。
第二,重雅轻俗。当前高校的古代文学课程多以讲授各个时期贵族文人所创作的传统诗文为主,可以说是将雅文学之路一走到底,而对俗文学不大重视。这虽然和历代流传下来的俗文学作品较少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由于长期以来人们对俗文学持轻视态度所造成的。许多优秀的俗文学作品难以被选入教材,现行文学作品及文学史教材中雅俗比例悬殊。雅文学作品比比皆是,而俗文学作品却寥若晨星。这是导致广大师生注重雅文学的直接原因,而对俗文学不甚措意。雅文学是用精致的贵族化的书面语言写成的,而俗文学是用世俗的平民化的书面语言写成的,在古代文学领域,其实雅、俗一直是并存的。就文学作品的整体来讲,俗文学作品的数量并不比雅文学少。这从敦煌藏经洞所存唐、五代、宋、元作品中可见一斑。雅、俗文学作品之间也并无绝对的界线。同一文学家,可能既创作雅文学作品,也创作俗文学作品。南朝民歌转为宫体诗、宋词由宛约到豪放、宋诗的以俗为雅等,其实就是由俗到雅的转变。俗文学作品对下层社会生活的反映是雅文学作品所无法替代的。所以,我们今天应更加重视历经数百上千年而沉淀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民歌、史诗、神话、寓言笑话、民间故事、禅宗灯录、道家语录、词曲、宝卷、小说、杂剧等俗文学作品,充分发掘其所蕴涵的文献价值,而不是把它们当成文物而束之高阁。只有做到雅、俗并重,我们才能从古代文学作品中全面汲取营养。
四、反思
1.应充分重视古代文学教学
教育的目的不是要培养在某一方面技能突出而在其他方面什么都不中用的人,也不是要培养对某一领域钻研得很深,而对其他领域却一无所知的人。这就要求我们要加大人文教育的力度,这也是高校的理科专业开设“大学语文”、“艺术欣赏”等通识课程的原因所在。古代文学为国学之基,是人文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古代,特别是先秦时期,文、史、哲以及艺术之间的界线是不甚分明的。比如《周易》、《老子》、《庄子》、《墨子》等既是哲学著作,也是文学著作;《诗经》、《礼记》、《荀子》等既是文学作品,其中也有大量的关于音乐、舞蹈等艺术方面的论述;《尚书》、《春秋》、《左传》、《国语》、《战国策》等既是文学著作,也是历史著作。而且古代文学不管在作品数量和时间跨度上都大大超过现、当代文学作品之和。在传承中华文化以及培养国人的人文素质方面,它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文学反映现实的广度与深度未必能够超过历史与哲学,但文学所具有的审美性,更能感染读者。中文系古代文学课程的教学质量,小而言之,对于全校人文教学具有示范作用;大而言之,对于中华文化的继承与发扬,具有重要意义。因此,高校古代文学教师的责任可谓重大而艰巨。因此,应加强对这门课程的重要性的认识。
2.应加快古代文学教学改革
以上问题不是短期内形成的,也不是由某一个方面原因造成的。要改变这种局面,需要进行多方面的努力。首先,要编出内容全面、雅俗比例得当、重点突出、应用性强、有针对性的文学史教材。其次,古代文学教师要有传承与发扬中华传统文化的使命感与整体眼光。“这门课程不应被当成“史”或“论”来讲解,而应重点讲授文学作品,引导学生多读和细读经典文学原著。使学生通过阅读感受中国文学的艺术魅力,从而培养学生典雅的气质与高尚的情趣,并进一步体悟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9]。再次,要改革古代文学的教学方法。应加强师生互动,培养学生的参与意识,在课堂讲授的同时辅以背诵与模仿训练。通过学习和借鉴古典名篇的语言艺术,将其转化为一种实用的技能,以达到“学以致用”的目的。最后,在学习古代文学时,应消除白话与古文、雅与俗的人为界线,同时也应消除贵古贱今、以今非古、重雅轻俗等错误观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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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古代文学教学中存在诸多误区:其一,以文学史为中心的教学策略;其二,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其三,以传授理论知识为主。这些均不利于学生专业核心能力的提升,使人才培养与社会需求脱节。本文主要对古代文学的教学误区的成因进行剖析,并提出具体的改革途径。
关键词:
《古代文学》;教学;改革
古代文学课程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最重要的专业基础课,承担着奠定学生学业基础、培养学生专业能力的重任。近年来,普通高校这门授课时间最长、课时最多、参与教师最多的基石性课程,正逐步丧失其丰沛的活力和能力培养功能,被放逐到“鸡肋”的行列中。这种尴尬的教学效果主要源自以下教学误区。
一、以文学史为中心的教学策略无法培养文学感悟力
从高校教学管理来看,以文学史为中心的教学安排便于检察监督课程进度和课堂教学内容。由于教学计划是全部按照教材目录做的编排,教学监督部门也很容易评判教师的课堂教学工作量多少和完成情况。从教师方面来看,以文学史为中心的讲课方法省力省心,教学难度低。教材已经把相关问题总结得相当完备,而涉及的文学史宏观研究资料丰富易得,备课轻松,讲课出彩。尤其是在课程考核时,教师以教材制作参考答案,评阅试卷按知识点给分,方便精确,不担心学生质疑和管理部门的后期检查,简单省事。学生也认可以文学史为中心的教学方法。应试教育使得大多数学生对古代文学作品缺乏大量阅读,反复记诵,悉心体验,古代文学基础不牢,知识面不宽,阐释作品,感悟作品的能力不强,能够熟练阅读古文的学生凤毛麟角。而这种教学法恰好回避了学生的尴尬,只需要一本教材和几页笔记就能顺利轻松地通过考试,助长学生记笔记、背笔记的学习误解。古代文学课程重要目标之一就是培养学生对古代文学作品的把握力。古代文学作品是古人的心灵体验和文字表达,要求学习者投入个体的心灵感受和体验。“古代文学是探求人的心灵和情感的学科,不但创作者需要艺术的想象力,研究者同样需要以充沛的想象力去做‘同情之理解’。”[1]由于忽视古代文学作品教学,使“文学作品已经失去了在文学学科中应有的基础,而处在一种知识传授的辅助地位”,[2]架空了学生的能力培养目标。
二、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忽视培育学生的学术能力
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具体表现为“满堂灌”和“一刀切”的教学法。采取“满堂灌”和“一刀切”最利于完成教学任务。因为古代文学课程教学内容庞杂,如何让学生在有限的课时了解古代文学发展历程和纷繁复杂的状貌成了摆在授课教师面前的重要问题。教学组织学生讨论发言、阐释作品、论证观点等活动显然难以完成艰巨的教学任务。最便捷的做法即按照固定程式概括、梳理作家生平、作品思想内容、艺术特色等文学史知识,阐述文学史观点,同时蜻蜓点水地提到大量名作或者名篇名句佐证文学史。例如,李白、杜甫、苏轼都是古代文学发展中“集大成”式的人物,既是课程的重点,也是学生兴趣的焦点。学生在中小学阶段已经接触了不少他们的生平经历和名篇名作,缺乏的是依据作品从更深的层次去理解李、杜的“集大成者”的不同表现。但在课堂讲解中教师往往该简化生平经历没有简化,该深入解析作品却轻描淡写,没有讲透课程的重点。“最直接的表现是,讲作家必讲生平、思想、艺术成就及影响,讲作品必讲背景、内容、手法、语言。重条分缕析,轻整体感染和心灵的触发,重说明、讲解,忽视描述、抒情,像解剖医生一样冷静与漠然,文学的课堂死气沉沉没有激情,自己都不被感染,怎样感染学生?”[3]由于假设学生的知识水平和接受能力是平均的,教师在授课时往往采取“一刀切”模式,无视学生兴趣和能力的差异,用普及古代文学常识代替思维、能力引导。同时,由于教师对教学内容有绝对的处置权,随意授课的现象严重,如用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挤压教学中的关键内容、夸大自己的研究领域等现象时有发生。
三、以传授理论知识为主的教学活动与社会需求脱节
古代文学最主要的教学目标有两个:一是提升学生的内在素养,如情趣、气质、意志、修养等。二是培养学生的文字表达能力,包括口头表达和论文写作、创作等。前者是后者的必要基础。培养学生深厚的人文素养,就是要培养学生出色的语言表达力和写作能力。目前古代文学的教学活动未能重视社会应用,以传授理论知识为主,没能激发古代文学的资源活力。因此,中文专业学生存在基础知识薄弱、独立思维不足、文字表达逊色、发展缺乏后劲等致命缺陷,无法满足社会对中文人才的能力期待与需求。古代文学以传授理论知识为主,不利于培育中文专业学生的核心能力——语言表达。这种教法利于完成教学内容,但在课堂上进行具体的文学能力操练几乎不可能。多数教师在课堂上只是传递诸多已成定论的观点,缺乏示范文学问题的提出、论据的搜集、结论的分析论证过程。大多数时候文学作品只是作为论据罗列出来,教师并未进行精妙传神的赏析。学生无法获得语言表达熏陶和研究思路的启蒙,不能激发学生反复体味揣摩所学知识的动力。加上课后的作品阅读和写作训练不能及时跟进,学生的文学感受力得不到有效的刺激和训练,不会赏析作品,不能熟练写作,也不具备思考与分析文学问题的能力,毕业后难以胜任实际的文字工作。
四、以能力培养为导向的古代文学教学策略设想
当前社会对汉语言文学专业人才的语言审美力、运用力、创造力、写作实践能力、口语交际能力等文字应用实践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不能改变古代文学的现行教学模式,根本无法走到良性的发展道路上来。如何适应社会需求培养出高质量的应用型人才,是古代文学课程教学必须面对的问题。以能力培养为导向的古代文学教学应该引导学生吸收古代文学的养分提高专业能力。策略如下:
(一)教学内容设计科学合理
课堂教学时间有限,应该对每节课都能精心设计,最大限度地引导学生掌握古代文学课程的学习方法。有效阅读、解析作品的前提是具备并能自觉地运用科学、系统、的文体知识和理论来指导解析文学作品。在课堂教学中应该确定以文学史为纲领,以作品讲解阐释为中心的教学策略,引导学生体会、揣摩作品的情感和表达机巧,激发学生广泛深入阅读的兴趣,促进学生课后自主阅读作品。优秀的古代文学作品本身就是阅读和写作的范例。如何通过感性的文学感悟洞察文学作品中的情感表达技巧和复杂的心理活动、流变状态,使阅读真正有效地启迪心智,创新阅读者的意识思维和语言能力?最便捷高效的途径就是研究古代文学作品。对作品的情感和写作技巧反复揣摩才能真正开启心智,构建并塑造学生的语言体系,完成能力培育的现实目标。
(二)教师重视示范作用
教师的课堂教学应重视对学生能力的引导与研究示范。教师梳理文学发展线索、考证作家生平、阐述作品精妙、分析论证文学争议的种种活动,应具有示范性和引导性,让学生理解每一个步骤环节的能力培养功能。教师要以文学的语言向学生示范如何体悟典范作品的美感、如何阐释其表达技巧,培养学生正确阅读古代作品的习惯而非肤浅、机械生硬地肢解作品。教师应教会学生阅读作品的方法,引发其阅读原典的兴趣,积累基本的文学经验,培育出敏锐的文字感受力和文学感悟力,提升学生的专业能力。
(三)建立课外持续性学习和评价的平台,重视学习习惯的养成
古代文学的能力培养空间主要还在课外。能力的养成有赖于扎实的基础。“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而反三隅”的教学方法不可能在现代课堂上实现。网络的发展给课外学习提供了方便。教师可以建立网络学习空间加强和学生的互动,及时跟进、指导学生课后的阅读、写作活动,及时回应学生疑问并能迅速找到问题所在。当学生的古代文学的学习习惯养成自然后,能力的持续性发展也顺理成章。同时,一些在课堂教学环节无法进行的文学训练和学习效果评估也可以借着网络传输来实现。例如,教师可以对学生的古代文学阅读、能力基础进行摸底,将学生分组,有针对性地布置相应的能力训练作业,开发学生的学习潜能。古代文学课程是一座充满营养与活力的宝库,承担着重要的精神导向和能力培育责任,应该朝着引导学生能力发展的方向发展。确保课程教学完成后,学生不但能从宏观上把握古代文学的发展脉络,还能精妙地阐释古代文学作品,有较为扎实的语言功底、基本的写作能力和科研能力。古代文学课程教学中“独学不用”“学而难用”要不得。想要学生改变,教师首先要改变思维方式和授课习惯。教学管理部门也应该理解文学教学独特性,信任和支持教师的教学改革。
作者:田宁 徐剑锋 单位: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 西安航空学院
参考文献:
[1]马东瑶.对古代文学史教学的几点思考[J].中国大学教学,2012(2):47.
在如今流行的几种中国古代文学史教材中,道学家的文论往往受到高度评价,政治性强、具有道德教化作用、注重实用性的作品不但被选入教材,而且还得到推崇。与此相反,一些政治性不强但文学价值很高的作品却往往被视为“形式主义”、“唯美主义”而受到责难。文学史教材一向对唐宋古文运动推崇备至,而对骈文、赋等文体不遗余力进行抨击,都是这种倾向的表现。先秦两汉时期,文学还未独立,文史哲不分,真正的文学散文还未诞生,讲授古代散文自然不能不从历史散文和哲学散文讲起。经过魏晋“文学的自觉时代”之后,还将韩愈《原道》、柳宗元《封建论》等政论、史论文作为优秀文学作品进行讲授,恐怕是很不合适的。作为中国古代文学教学内容的载体,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中国古代文学史及作品选等教材可谓种类繁多,异彩纷呈。任课教师在选用教材时,应该依据人才培养目标,根据人才培养方案的要求,按照教学对象的学习目的和实际需求,本着“取法乎上,点面结合”的原则,选择一套学术观点公允,成果最新,材料丰富,学界有较高公认度的教材。在教学过程中,以此为本,兼介其他影响较大的文学史。
通过不同版本、不同观点的文学史分析比较,任课教师可以加以点评,也可以说明自己的观点,为同学们既开阔了学术视野,也为学生思考问题和分析、解决问题就方法意义上作了展示。尤其对那些拟报考研究生的同学帮助最大,为他们今后进一步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提供了范例。就作品选而言,教师也应采取这种开放性的原则。在选择一种与文学史配套的作品选本的同时,还要向同学推荐介绍其他有关选本,并介绍各自的特色,并且鼓励同学们课下根据个人兴趣,指导他们阅读有关作家的选本及别集。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为那些将来有志于研究古代文学作家的学生指明了道路。我国古代文学史的内容本身具有很大的稳定性,不像我国现当代文学史那样,具有很强的时代色彩、更新很快。
建国之后编著的文学史教材,具有一定的时代色彩,但其基本观点还是比较稳妥的,因而被使用多年受到众多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师生的好评。近年来,由于学术研究的日新月异,很多新材料、新研究方法与研究手段的出现,使新的文学史教材应运而生。老教材的优点是学术根基扎实、阐述精炼,缺点是名词老化,方法陈旧;新教材的优点是观点新颖,立论高远,缺点是有些观点争议较大。在教学过程中,建议把二者结合使用,取长补短,给学生介绍较为客观、准确、最新的文学史观点。另外,任课教师还应经常浏览国内外最新研究动态和前沿的学术信息,及时把学术界前沿的新成果吸收到教学中来,不断为自己的教学注入新鲜信息,增加授课内容的丰富性与科研色彩。
二、教学方法改革势在必行
教学方法的改革直接关系到教学目标的落实、教学改革的成败。教学过程中,教师应经求同学们对于教学的意见看法,并及时调整改变教学方法,以期收到良好的教学效果。传统教学方法要求学生熟读乃至背诵大量的名句名篇,让学生从诵读中领略作品的韵味,进而体会不同作家作品的不同风格特点,从而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是其成功之处。但传统教学方法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诸如传播信息量小,不大注重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思维,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传统教学方法的短处正是现代教学方法的长处。现代教学方法可利用多媒体技术,极大地增强了课堂教学的信息量,同时调动了学生视、听、触等各种感官,在短时间内全方位地接受尽可能多的信息,提高了学习效率。例如,在学生没有很多时间阅读大量文学名著的情况下,适当播放根据文学名著改编的影视作品可以使学生对原作有一个大致了解。指导学生将文学名著与改编的影视作品进行比较分析,探讨改编的得失,也可以使学生加深对原作的理解。
当然,现代多媒体技术在古文教学中运用,也不是万能良方。除了受客观条件的制约之外,运用不当也会带来副作用。在阅读和欣赏文学作品时,每个学生脑海中浮现出的文学形象是不一样的,对作品的理解也不完全一样。以观看影视作品代替对文学原著的阅读,就会削弱学生对文学语言的感受力和想象力。根据名著改编的那些影视作品已经被融入了改编者对原作的理解,即使标榜忠实于原著,也因艺术样式的改变导致不可能与原著完全一模一样。因此,在采用这种教学手段的同时,必须加强对学生阅读原作文本的指导,否则就会对学生造成误导,容易使改编过的影视作品等同于作家作品。
三、教学方法探索与实践
单纯的教师讲授教学法,将学生置于了被动接受的地位,教师只要完成了“传道授业”的任务即可,学生也是忙于“四记”:“上课记笔记,考前背笔记,考试答笔记,考后全忘记”。这在当今大学校园可谓是屡见不鲜。在以考试为中心的我国古代文学教学中,同样存在这样的弊端。笔者认为采用以教师讲授与学生讨论相结合的教学方式,会较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具体说来,可分为四个步骤:学生精读、教师导读、师生研读、学生实践。学生精读。近年来,在高校古代文学教学中,越来越多的学生的古代文学作品的阅读面及阅读量跟不上教学的进度,学生只满足于通过影视来了解古典文学名著,也许这和当今的“读屏时代”有关。但他们只是从文学史上的引文中断断续续了解作品的片断或只言片语,并机械地记忆教科书中的结论,缺乏个人理解,失去了学习古代文学作品的意义。由于课时所限,教师又无法带领学生在课堂上逐一阅读作品。因此如果采取精读经典的办法,并列出具体篇目,定期逐人检查,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通过对这些作品的精读,学生可以举一反三,体会到唐宋诗词的结构、语言、风格等诸多方面的特点,有利于培养学生阅读古代文学作品的兴趣。
而且熟读这些文学精品,会成为他们文学修养的重要组成部分,受益终生。教师导读。在精读经典作品的基础上,教师可以讲解作家作品的相关知识,并适当补充与之相关的背景知识,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扫清理解上的障碍,指导他们对作家作品进行深入思考。在古代文学教学中,教学语言的运用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古典文学作品中大量的语汇,仅用标准的现代汉语解释,说明其涵义,可以说完成了教学任务。但是,如果教师用一些更加鲜活的语汇加以解释,效果自然大为不同,也会提高课堂的教学效果。师生研读。可以在教学中适当地穿插讨论的方式。就某一专题,要求同学们课下认真阅读,深入思考,然后组织讨论研读,让同学们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提高同学们的思维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
注意要选择那些争议较大的作品,让同学们在讨论中发表个人意见,只要言之成理,自圆其说就可以。由于学生受知识面窄、阅读时间短等因素的限制,难免在讨论中出现一些不成熟、片面、偏激的观点,有的同学对作品的理解还停留在表面层次,这时教师要在讨论的基础上进行总结,指出其存在的不足和弱点。在讨论后的教师评议中,对那些有价值、有新意的观点,要及时给予肯定,使同学们在作品认知方面上升到新的层次。讨论能使学生的学习由被动接受转为主动探求,使同学在阅读中发现问题,带着问题进一步阅读,从而进入良性循环。由于教学计划与课时所限,讨论不能经常组织;加之扩招导致的教学班规模较大,组织讨论难度可想而知。但选准某一专题,分组进行讨论,对锻炼提高同学能力,加深对作品理解,还是大有裨益的。
[论文摘 要]中国古代文学学科在其自身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文学史模式”,其教学目的、内容、模式和方法手段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已表现出陈旧、滞后的特征。这种现状不利于学科未来的发展建设,因此,有必要结合本学科特点与社会时展需求进行改革。
中国古代文学是高等教育人文社会科学的一门基础学科,是中文专业的主干课程,也是一门传统学科,它历经中国人民数千年的积累和传承,是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不可或缺的文化基础。对这一学科教学进行改革,探讨其对现代化创新人才的培养,其意义可谓重大。
一、高校古代文学史教学中存在的问题
(一)渐趋冷落:传统古代文学教学陷入困境
中国古代文学是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积淀,是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具有深厚的教育作用、美感作用。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价值观念的变化,古代文学作为不能产生即时效应的基础学科,日益受到冷落。在一些学生看来,古代文学只不过是“故纸堆”“老古董”,与现代生活脱轨,与市场经济缺乏直接联系,学习古代文学远不如学习法律、经济、新闻、市场营销等课程实在,因为这些课程更能直接顺应人才市场的需求。他们认为,多学几首古典诗词不如多掌握几条计算机命令更能获取择业机会,会诗词审美也不如擅长书画、音乐更能明显地体现出“一专多能”的优势。在上第一堂古代文学课之前,常常有学生问“:老师,学习古代文学有什么用途?”这问话里包含了他们对古代文学课程的社会价值的怀疑。学生对古代文学的学习积极性普遍降低,中文系学生没有读过《周易》、《论语》、《庄子》等重要的文化典籍,没有看完《红楼梦》等“四大名著”的现象屡见不鲜。许多学生只是记笔记、背笔记以应付考试,而不通过阅读来体味古代文学的意蕴,这样下去,培养出来的学生只会死记硬背、拾人牙慧,缺乏创造性,也不能深刻理解民族文化。古代文学的教学逐渐陷入困境:学生学而无味,教师也教而无趣。那么,导致古代文学教学陷入困境的原因是什么?我认为,上述情况固然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但根本原因还是古代文学教学本身存在问题。像教学模式满堂灌、教师知识老化、讲解过于重视作品的社会性和政治性、阐释流于空泛和程式化,都会使学生失去学习的兴趣和热情。因此,古代文学课必须首先从教学本身进行改革。
(二)教学资料及现代化设备无法满足教学
需要图书资料的系统齐全,是文科教学科研得以发展的重要基础。现有图书馆藏资料多是通俗选本,缺少大型系统的专业资料集成和相关专业课程的研究成果集成。另外,在利用多媒体网络、采用现代化教学手段获取信息、辅助教师讲解与演示、支持学生自主学习、协作式探索方面,我们还面临着许多困难。由于经费有限,很难开展高校校际间沟通、交流与协作,教学基本处于封闭式自我发展。此外,由于专业课时的缩减,学生的专业特征受到影响,受市场经济中功利思想的影响,导致厚今薄古等等,不利于学科的教学发展。
(三)教学内容、模式和方法相对陈旧
古代文学教学内容一直受着文学史材体系的制约。文学史模式中过于强调文学作品的思想性、社会功用,形成了单一的政治批评、历史批评,使得人们过多关注文学作品题材内容的重大与否,广狭、深浅的区别,对于文学作为艺术其本身所具有的独特性探究得不够深入,使得丰富复杂的文学现象被简化,许多文学史上曾做出过突出贡献、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著名作家作品及文学流派被单一的批评模式所排斥,文学丰富多样的特点和自身发展规律难以得到体现。相应地,在教学上重师承、重积累,注重传授确定性知识,学生缺少自主性学习,忽视求异精神、创新能力的培养。
二、高校古代文学史教学改革建议
(一)重视教学观念的现代性
对于面临困境的古代文学史教学而言,教师的教学观念的变革是至关重要的,它是其它教学环节改革的原动力。作为精神层面的教学观念包括对教学方法及教学内容两方面的认识,最终还应当落实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在对教学内容的处理上,也应当努力适应以知识创新、素质教育为核心的教育新时代要求,积极转变观念,变知识传授为素质培养和能力提高,改变大学专业教育过于专、精、细的倾向,努力打破学科及时空界限,积极做到以下两点结合。
1.文学与文化结合
古代文学既是古代文化的表现形态之一,又是古代文化的载体。中国古代文学受传统文化的影响特别深厚,如儒、释、道对古代文学和文人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讲儒、释、道思想就不可能理解古代文学。因此,我们要改变单纯就文学而讲文学的习惯,从文化的角度阐述文学,从文学中看文化的发展。例如,从初唐儒学的衰微看古文运动产生的历史必然性;从《儒林外史》了解科举制度在明清时期的发展状况等等,使学生对传统文化和文学有比较全面的认识。
2.作品与理论结合
古代文学史既包含古代文学的发展史,也包含古代文学理论的发展历史,我们要改变只重作品而轻理论的习惯,以培养学生思考问题和研究问题的能力。诗文中的意象论、意境论、文道关系论,小说中的创作论、评点论等都是古代文学教学中不应忽视的理论环节。
(二)强调学生的情趣体验
心理学认为,人的认知活动和情趣紧密相联。任何认知活动都是在情趣的诱导下产生的。因此,在教学中,当学生的情趣被充分触发起来时,教师期待的目标和效果就容易达到。其二,情趣有感染作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兴趣,在一定条件可以互相感染,形成共鸣。所以,教学中,无论是教师或作品中的情趣都能对学生发生影响。其三,情趣具有印刻作用。真挚而深刻的情感、理趣会深深地印在人们心中,长时间地影响人们的思想行为。正是情趣的这三个特性促使我们在教学中必须注意唤起学生兴趣,触动学生情感,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实质上文学本身也是一种情感作用,从情感开始,然后归到情感。因此我们讲授、学习古代文学,决不能象一位无情的法官,根据当时的历史条件、道德思想、人生观、时代背景等一一去审判古代文人,然后给他们贴上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积极、消极、形式主义等诸如此类的标签,而应当把文学的本质还给文学,挖掘古人的情感,用自己的心灵去和他们沟通。
(三)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
问题意识是指人们由于对某些问题或现象加以特别关注,并产生出怀疑、困惑并力图去发现和探索的心理状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怀疑精神。“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问题意识能让我们始终保持思维的高度活跃性和敏锐性,透过司空见惯的现象或问题去发现或探索更多的内涵,从而使认识更进一步。古代文学教师也要力求在课堂上引导学生要时刻在头脑中刻着一个“?”号,遇到问题多问个为什么,引导他们跳出传统,求新求异,从新的角度去审视老的问题,而不是只知接受。当他们得出了令自己都大吃一惊的答案时,相信学生已经从中领悟了什么叫创新,什么是发散性思维。此时,学生的所得不仅在于一个问题的求解,更在于求解过程中思维能力的锻炼。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教师要善于发现和导演,对于学生头脑中的思考火花决不能放过。今日一个稚嫩的质疑,或许就是明天成功之花的蓓蕾。
参考文献
[1]王成,中国古代文学教学中的几点思考[J],中国高教研究,20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