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10 14:59:56
序论:在您撰写电影评论论文时,参考他人的优秀作品可以开阔视野,小编为您整理的7篇范文,希望这些建议能够激发您的创作热情,引导您走向新的创作高度。
一、电影批评的历史回顾
众所周知,上世纪80年代伴随着创作繁荣,电影批评也非常活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并支配了电影创作的走向。不过从那以后,电影批评逐渐丧失了“表演”的舞台,电影批评自身的新陈代谢也似乎出了问题。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电影批评陷入了一种“集体失语”的状态。一方面,电影批评呈现出了“理论化”的趋势。电影批评开始了由本体批评向文化学研究的转轨,批评家借助西方种种批评的“新方法”如结构主义、神话原型批评、符号学、精神分析等等来强化自己的“话语权威”,刻意追求理论辞藻的花样翻新,不仅一般读者消化不了,就是专业批评家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把批评变成了批评家自己的“自言自语”、“自娱自乐”。另一方面,在商业大背景下,一些批评也不可避免地被潜在的商业利益所左右,不经意之间就失去了批判的独立立场以及建立在独立立场基础上的理性判断和客观评价。批评不仅没有有效地引导观众的鉴赏和消费,相反对观众产生了误导,从而也失去了观众的信任,失去了自己的公信力。反思批评自身,对于批评自身的健康发展是必不可少的,也是必要的。毕竟,电影批评绝不仅仅是批评别人,更应该反省自己。
二、电影批评的“大众”立场
可喜的是,近两年电影批评正在不断地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仍然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电影批评的立场问题,也就是电影批评从精英文化立场向大众文化立场的转变问题。谈到立场问题,或许有人联想到政治。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我所谓的立场问题不是政治学意义上的,而是文化学意义上的。
事实上,电影批评在一段时间里受到大众的冷落,首先在于电影批评的立场发生了问题。电影评论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张扬着评论者个人主观的艺术感受和体验,但它在本质意义上是“形而下”的产物,最终是要面向最普通的读者的。因此,对于一部电影在市场上的反响,是否受观众的欢迎,是绝对不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的。正如有人所指出的那样,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中国的文化都是一种精英文化,而我们的电影批评家也患上了这种书斋情结或者士大夫情结,最终把本应该面向大众、面向市场的电影批评做成了“沙龙文化”。他们端坐于庙堂之上,居高临下,坐而论道,似乎不这样不足以显示批评、批评家的“高雅”。他们甚至不希冀自己的评论能被大多数人理解、认可,因为他们所真正在意的不是“他者”,而永远是“自我”。问题在于,冷落、甚至蔑视大众的电影批评,最终必然被大众所冷落和蔑视。
出于和源于电影批评的精英文化立场,一些批评家关注的重点永远只是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那几部电影。而且,为了显示批评的“深度”,不惜大量使用各种新名词、新概念,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成为了运用、使用新名词、新概念的“竞赛”。其结果是,尽管批评家对这些作品进行了详尽的、甚至是过度的阐释,但普通的读者和观众还是不买账。而对于那些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收入,受到了广大观众喜爱和欢迎的电影,批评家似乎就没有那么大的热情,或是保持意味深长的沉默,或是从艺术角度对这些作品吹毛求疵,至多也就是蜻蜓点水似的说几句“观众爱看”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语。笔者前段时间深入中小城市和农村作市场调研,发现中小城市、尤其是农村的观众非常喜欢《暖春》《太行山上》《举起手来》等影片。但是,我们的主流电影批评对这些电影表现出了多大的热情呢?对这些电影是不是也有深入分析和研究的必要呢?我想答案应该是不言而喻的。
毕竟,当下“文化已从过去那种特定的‘文化圈层’中扩张出来,进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为消费品。”(杰姆逊语)电影虽然是文化产业,冠名文化,但实际上它的文化不是指精英文化,而是指大众文化和通俗文化。因此,文化产业首先是要面向大众的文化。作为与电影生死相依的电影批评也应该是面向大众的批评,面向电影市场的批评。事实上,电影批评本身的兴衰和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众和观众的认同,取决于电影市场的接纳。总之,电影批评不应该是端坐于庙堂之上的“沙龙文化”,不是个人趣味、个人观点的过度阐释,也不是电影批评家的“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而是应该立足于大众的立场、观众的立场去观察、去思考,不仅要了解观众需求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去满足观众的需求,从而建立大众的信任度和美誉度。同时,电影批评亟须改变自身的固定模式,适应电影产业化及其电影市场的发展变化。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立场的转变。
三、电影批评的“现实”立场
电影批评的“现实”立场,一言以蔽之,就是一切要从中国的国情出发,从中国电影的现状出发,尤其是要从中国电影推进产业化所面临的各种问题及其出路和前景出发,重点关注中国电影的热点问题、难点问题,并给予客观的、科学的、具有一定的前瞻性的解释和回答。
新画面公司的掌门人张伟平在多种场合强调“票房才是硬道理”。对商业电影、尤其是商业大片来说,票房多少确实应该是衡量电影是否成功的最重要的量化指标。但是,不能以票房就是硬道理衡量所有类型的电影。如广泛受到好评的《静静的嘛呢石》,其票房就是惨不忍睹的。对这样一部电影,票房就恐怕不是硬道理,我们应当寻找另外的考量指标和评价标准。换句话说,我们不能拿这样一个指标去衡量和评价所有的电影。在电影产业化背景下,儿童电影、少数民族电影、农村题材电影,就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因此,对儿童电影、少数民族电影、农村题材电影,就不应该简单地仅仅只用一个经济的视点、经济的尺度和经济的标准。总之,不能简单地套用票房就是硬道理。我们必须建立不同类型电影的科学评价体系和标准。
更重要的是,把每年主流院线的票房收入作为主要的、甚至是惟一的衡量指标不能准确地反映中国电影产业化推进的实际状况,尤其是所取得的成就。如国家通过大力实施“2131”工程、西新工程,使得农村电影的基础设施条件得到初步改善,农村电影的放映能力明显增强,放映场次和观众人数明显增加。农村电影观众人次加上中小城市的二级院线的观众人次,总量大大超过了主流院线的观众人次。从这个角度看,票房是硬道理就有很大的片面性。因此,我们必须在注重主流院线票房收入的同时,加上包括农村电影观众和中小城市的二级院线的观众人次的统计,因为后者也是反映中国特色的电影产业化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指标。总之,我们应该综合考虑票房收入、全行业的长期发展、观众总体人次、社会效益等各种因素,有序地、健康地、可持续地推进有中国特色的电影产业化。
一、电影批评的历史回顾
众所周知,上世纪80年代伴随着创作繁荣,电影批评也非常活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并支配了电影创作的走向。不过从那以后,电影批评逐渐丧失了“表演”的舞台,电影批评自身的新陈代谢也似乎出了问题。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电影批评陷入了一种“集体失语”的状态。一方面,电影批评呈现出了“理论化”的趋势。电影批评开始了由本体批评向文化学研究的转轨,批评家借助西方种种批评的“新方法”如结构主义、神话原型批评、符号学、精神分析等等来强化自己的“话语权威”,刻意追求理论辞藻的花样翻新,不仅一般读者消化不了,就是专业批评家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把批评变成了批评家自己的“自言自语”、“自娱自乐”。另一方面,在商业大背景下,一些批评也不可避免地被潜在的商业利益所左右,不经意之间就失去了批判的独立立场以及建立在独立立场基础上的理性判断和客观评价。批评不仅没有有效地引导观众的鉴赏和消费,相反对观众产生了误导,从而也失去了观众的信任,失去了自己的公信力。反思批评自身,对于批评自身的健康发展是必不可少的,也是必要的。毕竟,电影批评绝不仅仅是批评别人,更应该反省自己。
二、电影批评的“大众”立场
可喜的是,近两年电影批评正在不断地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仍然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电影批评的立场问题,也就是电影批评从精英文化立场向大众文化立场的转变问题。谈到立场问题,或许有人联想到政治。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我所谓的立场问题不是政治学意义上的,而是文化学意义上的。
事实上,电影批评在一段时间里受到大众的冷落,首先在于电影批评的立场发生了问题。电影评论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张扬着评论者个人主观的艺术感受和体验,但它在本质意义上是“形而下”的产物,最终是要面向最普通的读者的。因此,对于一部电影在市场上的反响,是否受观众的欢迎,是绝对不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的。正如有人所指出的那样,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中国的文化都是一种精英文化,而我们的电影批评家也患上了这种书斋情结或者士大夫情结,最终把本应该面向大众、面向市场的电影批评做成了“沙龙文化”。他们端坐于庙堂之上,居高临下,坐而论道,似乎不这样不足以显示批评、批评家的“高雅”。他们甚至不希冀自己的评论能被大多数人理解、认可,因为他们所真正在意的不是“他者”,而永远是“自我”。问题在于,冷落、甚至蔑视大众的电影批评,最终必然被大众所冷落和蔑视。
出于和源于电影批评的精英文化立场,一些批评家关注的重点永远只是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那几部电影。而且,为了显示批评的“深度”,不惜大量使用各种新名词、新概念,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成为了运用、使用新名词、新概念的“竞赛”。其结果是,尽管批评家对这些作品进行了详尽的、甚至是过度的阐释,但普通的读者和观众还是不买账。而对于那些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收入,受到了广大观众喜爱和欢迎的电影,批评家似乎就没有那么大的热情,或是保持意味深长的沉默,或是从艺术角度对这些作品吹毛求疵,至多也就是蜻蜓点水似的说几句“观众爱看”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语。笔者前段时间深入中小城市和农村作市场调研,发现中小城市、尤其是农村的观众非常喜欢《暖春》《太行山上》《举起手来》等影片。但是,我们的主流电影批评对这些电影表现出了多大的热情呢?对这些电影是不是也有深入分析和研究的必要呢?我想答案应该是不言而喻的。
毕竟,当下“文化已从过去那种特定的‘文化圈层’中扩张出来,进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为消费品。”(杰姆逊语)电影虽然是文化产业,冠名文化,但实际上它的文化不是指精英文化,而是指大众文化和通俗文化。因此,文化产业首先是要面向大众的文化。作为与电影生死相依的电影批评也应该是面向大众的批评,面向电影市场的批评。事实上,电影批评本身的兴衰和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众和观众的认同,取决于电影市场的接纳。总之,电影批评不应该是端坐于庙堂之上的“沙龙文化”,不是个人趣味、个人观点的过度阐释,也不是电影批评家的“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而是应该立足于大众的立场、观众的立场去观察、去思考,不仅要了解观众需求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去满足观众的需求,从而建立大众的信任度和美誉度。同时,电影批评亟须改变自身的固定模式,适应电影产业化及其电影市场的发展变化。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立场的转变。
三、电影批评的“现实”立场
电影批评的“现实”立场,一言以蔽之,就是一切要从中国的国情出发,从中国电影的现状出发,尤其是要从中国电影推进产业化所面临的各种问题及其出路和前景出发,重点关注中国电影的热点问题、难点问题,并给予客观的、科学的、具有一定的前瞻性的解释和回答。
新画面公司的掌门人张伟平在多种场合强调“票房才是硬道理”。对商业电影、尤其是商业大片来说,票房多少确实应该是衡量电影是否成功的最重要的量化指标。但是,不能以票房就是硬道理衡量所有类型的电影。如广泛受到好评的《静静的嘛呢石》,其票房就是惨不忍睹的。对这样一部电影,票房就恐怕不是硬道理,我们应当寻找另外的考量指标和评价标准。换句话说,我们不能拿这样一个指标去衡量和评价所有的电影。在电影产业化背景下,儿童电影、少数民族电影、农村题材电影,就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因此,对儿童电影、少数民族电影、农村题材电影,就不应该简单地仅仅只用一个经济的视点、经济的尺度和经济的标准。总之,不能简单地套用票房就是硬道理。我们必须建立不同类型电影的科学评价体系和标准。
更重要的是,把每年主流院线的票房收入作为主要的、甚至是惟一的衡量指标不能准确地反映中国电影产业化推进的实际状况,尤其是所取得的成就。如国家通过大力实施“2131”工程、西新工程,使得农村电影的基础设施条件得到初步改善,农村电影的放映能力明显增强,放映场次和观众人数明显增加。农村电影观众人次加上中小城市的二级院线的观众人次,总量大大超过了主流院线的观众人次。从这个角度看,票房是硬道理就有很大的片面性。因此,我们必须在注重主流院线票房收入的同时,加上包括农村电影观众和中小城市的二级院线的观众人次的统计,因为后者也是反映中国特色的电影产业化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指标。总之,我们应该综合考虑票房收入、全行业的长期发展、观众总体人次、社会效益等各种因素,有序地、健康地、可持续地推进有中国特色的电影产业化。
网络电影对于电影艺术形式的影响还表现在出人意料的情节设置上。比如说,网络电影的反转结局在设置上就会让人意想不到,在结局、新颖的情节化这些设置上都会让观众与大量的网友喜爱,这种反转式的电影其实就是反转剧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而反转剧来源于韩国的一种较短的电视剧形式。在韩国最为流行的不是他们的电视剧而是综艺节目式的短片,每个故事大约有45分钟左右,每个情节是由两个故事组合而成的。在这个短剧中,韩国演员们一般都会使用自己的真实名字,会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中不断地转变着自身的角色,虽然每个人的故事是独立的,但是最终结局往往出人意料。追求个性化是人们向着更高层次生活的追求,网络时代的到来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在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人们就会有更高的追求,而网络电影就是其中一个表达自身个性的很好的渠道。
二、在线互相交流与快乐审美
网络电影具有开放式的特点,网友在线就可以进行交流,网友们也可以根据自己所需要的剧情进行更改与探讨,也可以对自己喜欢的角色进行讨论。比如说网络电影《见光的爱》讲叙了一个三角爱情故事,时长约40分钟,分为4个部份,9个片段,而网友可以自己选择电影情节的变化,由此网络电影就会体现多结局、多选择的特点。网络电影的开放性特点在一定程度上给电影观众更多的主动权,这样就会让观众根据自己的喜好欣赏自己想看的影片,自己可以控制审美客体,而不是被客体的审美控制。网络电影的开放性也会影响电影艺术形式,让电影的形式变得多样化。参与让观影成为一种主动,也让审美成为一种创作。
网络电影在创作时较为自由,可以让网民们自己在创作的时候享受到快乐,没有票房的压力,就不会限制自己的创作思路。无厘头的手法可以说是网络电影的一大特色,随着网络电影的发展,无厘头的手法也成为电影中的一大特色。以《小强历险记》为例,这部影片中几乎是没有任何特效的,完全是用玩的心态来进行创作,同时为了能够达到喜剧的效果,其语言非常幽默。在影片的时间设置上,网络电影也拥有着很大的自由度。传统的电影叙事远比网络电影要复杂、冗长,而对于现实社会的“快餐文化”的观影氛围,讲究效率与快节奏是受众的首选,因此网络电影这种叙事更具备吸引力与挑战性。
三、结语
【关键词】张骏祥;电影的文学性;叙事传统
20世纪80年代,中国电影工作者曾密切关注过电影文学性和文学价值的电影学术问题,90年代电影界有学者重申和发挥了当时参与该问题讨论的重要人物——著名电影理论家、剧作家、导演张骏祥所提电影的文学价值等主张,肯定了张骏祥电影文学观的合理性①,本人虽已发表《论张骏祥的电影文学观》②,但意犹未尽,加一补充,以期引起进一步探求电影本体论意义上电影文学的价值。
一
张骏祥指出:“电影文学应该不是指纸上印出来的剧本,而是最后通过电影表现手段拍出来的电影。真正最后完成的电影文学是在银幕上放出来的电影。”③
“电影文学究竟是指什么而言呢?一般讲电影文学,往往想到的是印在纸上的电影剧本,说是影片的基矗……但剧本确实还不是完成了的电影文学。真正的电影文学的完成形式是最后在银幕上放映出来的影片。……真正完成的戏剧文学是在舞台上对观众演出了的那台戏。人们对那些只能在书房里读读,在舞台上没有效果的‘书斋剧’,是不承认它是好戏剧文学的。即使是好作品,例如契诃夫的剧本,在没有得到莫斯科小剧院的演出之前,也不可能真正显现出它的光辉。一个电影剧本的光辉,更是非拍成影片在银幕上放映,就不能完全显现出来。”④
《不要忘了文学》一文里,荒煤讲:“电影文学,只有通过影片的再创造,才能够最终体现其文学价值。”可说与张骏祥的观点一致。《电影剧作》1982年第4期刊登过上海电影制片厂文学部开展关于电影文学性的讨论的几种观点,也可佐证、补充张骏祥、荒煤关于电影是最终体现文学价值的主张。一种观点认为,电影剧本不是阅读文学,而是未来影片拍摄的基矗因此,除了一般文学的规律之外,电影文学还具有自己的特殊性。它要服从于电影综合艺术的形式,要考虑到为未来影片提供摄影、音乐、美工等综合艺术发挥的天地。也有一种观点认为,不应把电影的文学性单纯理解为电影剧本的文学性。一部影片的文学性要靠综合艺术各部门的共同努力来完成。也就是说,电影的文学性是指整部影片用综合艺术手段所体现出来的文学性。它涉及各个艺术部门,核心是看能否运用这些艺术手段塑造了生动的人物对象。对电影的文学性的理解,不应当局限于电影剧作的文学语言和描段,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影片反映生活真实,探索现实的底蕴、创造艺术美的严肃追求上。
张骏祥所理解的真正最后完成的电影文学是在银幕上放出来的电影,“实质上这是一种对于影片的高级要求,根据这样的要求,一些只讲究编造情节,不注重刻画人物,甚至低级庸俗、毫无文学气味的影片就不能列入电影文学之林。它的出发点是以文学的高度来要求电影,其目的显然在于提高影片的文学素质和艺术质量。这种提法的用心无疑是可取的,但是,按照流行的观点,电影文学的基本涵义仍旧是指‘纸上打印出来的剧本’,而不是指影片本身。因为影片是由镜头画面组成的,不是由文学组成的,因而是电影艺术,而不是电影文学;只有用文字组成的电影剧本才是电影文学。”⑤这一观点是相当有代表性的,说影片是由镜头画面组成的,涉及电影的外感形式,镜头画面要表述故事、情节,离不开文学,如果说电影不单纯是文学组成的是对的,说电影不是由文学组成的似乎绝对了些。故事、情节甚至人物的性格、语言等等,有哪一样离得开文学的设计、构思呢?再说把电影文学的范围只划于剧本也是不全面的。如果把电影文学仅仅限于故事片的电影文学剧本,以区别于导演编制的电影分镜头剧本,好像难于成立。电影分镜头剧本就没有文学的内容吗?很难设想它不是剧本的一种形式。如果编剧能一步到位,不经过导演的分镜头剧本,不需导演做什么大的改动,就能把剧本直接搬上银幕,那肯定是符合电影特性的好剧本。不可把剧本和影片对立起来,划出文学与非文学的鸿沟。不止电影分镜头剧本,像电影诗、电影小说、电影故事等都可划入电影文学的范围,影片都可划入电影文学的范围,何况这些诉诸文字的东西呢?至于说到只有用文字组成的电影剧本才是电影文学,除限制了电影文学的范围外,也说明了在对文学的看法上,固守着传统的文学观念。关于文学是不是都要用文字表述,张骏祥在阐明电影既是艺术又是文学的见解中做了交待。此不赘述。
二
电影文学与一般的文学体裁相区别,是与电影的特性密切相关的,是一种文学样式,终将组织一系列银幕形象,构成整体演出。余倩在《电影的文学性和文学的电影性》一文中认为:“由电影剧本到银幕,这是由文学形式向电影形式的转化,并不是由未完成的文学形式向最后完成的文学形式的发展。因而说电影剧本还不是完成了的电影文学,把电影文学的完成形式说成是影片,认为‘电影就是文学’,这就混淆了电影和文学的表现形式的界限,混淆了电影和文学的不同的性质,并且也不符合电影创作的实际。”把未经拍摄的电影文学剧本排除在电影文学之外,是不大妥当的。余倩说不符合电影创作的实际,在这一点上是对的,但余倩说混淆了电影和文学的不同的性质,有言过之处。由电影剧本到银幕,当看作是电影创作的两个阶段,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只有剧本,未进入拍摄,就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剧本不能看成是一般的文学作品,是经过电影特性改造了的文学,文学性与电影性相溶合,故从文学形式向电影形式的转化也属于表面化的看法。
马德波在《在探索中演变的我国电影观——从关于“文学价值”的讨论说起》一文里,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张骏祥和二十年后的张骏祥争鸣”,并认为张骏祥在理论上的变化是触目的,但并不意味着他的电影观的变化,从张骏祥的作品和理论来看,他始终是把电影(故事片)作为一门“讲故事”的艺术,不曾离开叙事传统。因此,他前后不同的说法,只是由不同的“针对性”所致。50年代是针对一些不熟悉电影特性、初事电影的编剧讲的;80年代是针对生硬地搬用外国70年代某些电影手法的中青年导演讲的,而“总的目标则是前后一致而非自相矛盾的”。有论者以为,“正因为具有较强的现实针对性,所以他的观点具有较强的美学上的实践意义而不是理论意义。”⑥这样的论断是不全面的。实际上张骏祥的电影文学观在理论发展中是具有其理论意义的。张骏祥有关电影的文学价值见解所引发的“争论的特点是联系电影创作实践,达到了‘电影化’分歧的高度,不论是对于电影艺术创作质量的提高或对于电影艺术理论自身的建设,都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张骏祥“文学价值”等观点是电影的文学性讨论这一理论争鸣的中心议题,既有以往理论的总结,也有未来理论的展望,较有系统性、思辨性。如果否定其理论意义,从某个角度说,就等于否定这场讨论的理论意义,而且对张骏祥在电影本体论上的探索也是视而不见的,显然两位论者所作的结论是不恰当的、不公允的。
照马德波看,张骏祥过去是为了发展叙事传统,现在是为了保卫叙事传统。张骏祥的电影观是一贯的,可见不管是发展叙事传统也好,保卫叙事传统也好,承接电影的叙事传统是张骏祥电影文学观所一直坚持的原则。
在50年代,张骏祥“颇为详明地论述电影思维、蒙太奇思维的重要性,宣称电影是一门独立的艺术形式,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段,这些表现手段是用以反映现实生活,表达思想,刻画人物性格的。……既然作为电影的文学,为未来影片提供基础或蓝图的文学,它必须用电影思维、蒙太奇思维来组织材料,构思结构,在整个创作过程中运用电影的长处。它不可能是‘纯文学’,只能是电影的文学。在这里,文学作为综合艺术的一种元素,它必须遵循电影艺术的特殊规律,并且是为电影服务的。……按照80年代张骏祥的理论,则文学创造价值,电影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手段表现这些价值而已。文学是内容,电影是形式,是外壳,或者只是一种把文学内容装进去的‘容器’!文学是表达主题、塑造典型、反映现实生活的手段,而电影则是体现文学所创造的价值的手段了”。
这里,认为文学是内容,电影是形式是张骏祥的主张似大不确切。张骏祥说过,苏联有过一种不好听的说法,说电影剧本只是个“容器”,只是把将来完成的电影在里面暂时放一放的“盒子”。这说法当然不对。反过来说电影只是一种把文学内容装进去的“容器”,这说法同样有毛玻况且张骏祥指出过,把电影手段理解为形式,文学价值是内容,这种说法有一部分道理,但不完全,说明张骏祥并不认可电影是形式,文学是内容的说法。
我们今天研讨张骏祥的电影文学观,当然是与对80年代中国电影理论整体发展的评价相联系的。有论者在评述这一段理论思潮时讲:“描述八九十年代电影理论主题和形式的转换,也就是阐释西方理论在中国本土的容纳和演化”⑦。显然,这个结论并不符合中国电影理论建设的实际。中国电影理论的发展诚然受到了西方电影理论的影响,但并不是八九十年代每一个理论主题和形式的转换,都是在阐释西方理论在中国本土的容纳和演化,这样看,就否认了中国电影理论发展的民族性和独立性,即使是吸收西方电影理论,也不是全部照搬,而是有所选择,为我所用,西方的电影理论在我国发生变异的情况并不奇怪。
我们不要一味忙于解构、否定以往我们的理论资源,即使我们有了新的理论、新的观念,我们也脱离不了已有的理论基础,割不断我们的传统。事实上,从我国30年代起至今天,中国电影优良的传统中就有重视电影的文学价值及电影文学家的作用的传统,这个传统不应该中断,当继续发扬光大。21世纪愿中国当代电影像张骏祥所说的那样,“坚定地站在优良的传统的基础上,清醒地借鉴外来的东西,创我们自己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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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如果只讲文学性、文学价值,矫枉过正,就会走向极端,也不能说是全面的。张骏祥也看到了这一点。他在《电影笔记》一文中说:“强调主观描写,大量运用旁白,作者站出来讲话,强调综合艺术中的文学性描写。然而舍弃了电影艺术的综合性能,丢掉十八般武艺作用一样,这是自己绑起一只手去作战,其愚不可及也!而结果是电影成了活动图画,成了文学朗诵,于是电影就没有了!”由张骏祥等人引发的电影文学性的讨论,使人们对文学性的注意,远远大于对电影性的注意。“这主要是因为在不少人看来,……‘文学性’,乃属于电影艺术之‘本’,而‘电影性’则不过为其‘末’的缘故;而另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我们一些同志谈起……‘文学性’来,显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而当论及‘电影性’问题的时候,则显得‘底气’不足,言之无物。当然,不能说强调典型形象对于电影的重要性有什么不对,但是,如果只是从……‘文学性’出发而要求电影,恐怕就不那么科学,不那么符合艺术规律,问题在于,对于文艺创作来说,从来没有‘一般的’典型形象,有的只是文学的典型形象,戏剧的典型形象,电影的典型形象,没有也不可能有在同样程度上属于两种艺术的典型形象。……电影要真实、深入、多面地揭示丰富的生活内容,电影要创造独特的美学价值,只有使自己和它的特性相适应才有可能。因此,要解决电影反映生活的问题,要创造具有银幕意义的典型形象,就必须深入探讨电影思维的特点、方式、规律及其与其他艺术思维的关系。应当说,这是我们的电影理论所面临的重要而迫切的课题之一。”⑧这段话可给我们带来反思。但所论典型形象似有牵强之处。对于文艺创作来说,我们不是不可以探讨“一般的”典型形象的,在文艺家的创作活动当中,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等,就存在着个性化与概括化相统一的典型化过程。从文艺理论上可以概括文艺典型形象的涵义、特征、规律和方法。这是理论的逻辑概括,具体到抽象的上升。至于说到综合艺术的典型形象,也是可以从文学上、音乐上、美工上等艺术部类进行专题分析,就电影讲,从音乐角度塑造典型形象,从美工角度塑造典型形象皆可,从文学角度塑造典型形象有何不可?属于两种或两种以上艺术的典型形象的塑造在综合艺术中是完全成立的。在当时也确实出现了光讲文学性还不够,还应强调发挥综合艺术各个部门的特性的声音。众所周知,电影性,电影特性,可说是电影艺术这一形式不同于其他艺术形式的基本特征,作为一门视听艺术,它把时间艺术的表现性和空间艺术的造型性有机地交织起来,以镜头为语言,按照蒙太奇方法组成的声画结合的艺术,实现了逼真性与假定性的统一,照相性与变相性的统一。张骏祥本人也表述了对电影特殊表现手段的关注,涉及到了形式、技巧之类的东西,它们是用来为电影内容服务的,实际上电影艺术的特性又不止于文学性这一点,还有跟自身为综合艺术这一总特征相联系所带来的多重属性,确立电影价值观,离不开文学,也离不开艺术,我们也应继续像当年出现的强调发挥综合艺术各个部门的特性那样,深入探求电影艺术的特性与规律。电影文学脱离不开电影艺术,“电影制作的艺术完成才是对某一事件、人物整个过程艺术表现的终结。……应把重点放在电影艺术本体的探求上,没有必要对电影的文学性诸问题过多孤立地涉及。”⑨影片质量,既关系到文学这一种类,也关系到摄影、音乐、美工等艺术种类,既关系到编剧,也关系到导演,只要我们充分发挥电影这一综合艺术之所长,提高这方面的功力,就能解决影片质量不高的问题。可见,强调提高电影的文学性与强调提高电影全面的艺术性,是电影文学与电影艺术不可偏废的两个方面。
张骏祥在《大力促进电影剧本创作》一文中说:“电影艺术要有一个极大的飞跃,放出有电影以来还没有放出过的灿烂光辉,非有待于有洞烛人生哲学的见解,有深厚的生活感受,又能创造性地运用电影表现手段的大作家出现不可”。只有在有了相当数量的、掌握了电影创作的规律和表现技巧的作家的基础上,才会出现电影史上的莎士比亚、托尔斯泰、曹雪芹、鲁迅。我们已经进入WTO,在电影生产上也带来了机遇与挑战,从电影发展的文化战略角度看,中国电影必须培养出大电影作家、大电影导演、大电影演员、大电影摄影等出色的电影创作人员,我们的民族电影就有振兴的希望?
注释:
①参见谢飞《对年轻导演们的三点看法》,《电影艺术》2000年第1期。
②参见拙文《论张骏祥的电影文学观》,蒲震元、杜寒风主编、李胜利副主编《电影理论:迈向21世纪》,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1年版。
③张骏祥:《对电影的基本看法——在上海业余电影创作评论学习班上的发言》,《张骏祥文集》下册第1706页,学林出版社1997年版。
④张骏祥:《用电影表现手段完成的文学——在一次导演总结会议上的发言》,《电影的文学性讨论文逊第3页,中国电影出版社1987年版,以下本文凡未注明出处的引文均出自该书,有关荒煤、余倩、马德波的引文也出自该书。
⑤叶元:《电影文学浅谈》前言第1-2页,河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⑥饶朔光、裴亚莉:《新时期电影文化思潮》第150页,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7年版。
【关键词】数字技术;当代电影;传统美学;再读;评判
数字技术介入电影、电视领域必然导致当代影视理论及影视美学观念的更新。于是面对着数字化奇观带来的巨额票房和视觉冲击,就有论者认为随着数字化时代的降临,数字影像必然导致巴赞的影像本体论解体,颠覆了传统以真实性为基础的真实性概念,甚至认为“数字就是一切”。
一、我们面对的仅仅是技术吗?
数字技术对电影的逐步介入,是技术加盟,还是本体颠覆9这个问题的回答不是单向度的,正如马克思用赞赏而又痛恨的语言揭示资本主义现代社会深刻的内在矛盾.工业革命以来人们对机械、对现代科技的态度也是自我抵触的,既欢迎崇拜又警惕恐惧。因为机器和科技沿着消蚀神性、解放人性的方向却似乎不由自主要走向控制人性、异化人性的归宿。而数字技术正在彻底改变着电影的历史面貌的同时正在对电影的艺术特质提出严峻挑战。只要你愿意,电脑工程师就可以将任何人的图像经过数字化技术的处理,让他在银幕上“为所欲为”。有趣的是,电影的虚拟世界在视觉上和我们在银幕上看到的现实世界并没有任何区别。当科学迈着诱人的步伐在艺术的殿堂飞舞的时候,电影与数字技术的联姻是否还能保持住它那颗艺术的心,对此人们众说纷纭,有欢喜也有忧虑。
不管怎样,首先我们应该冷静下来,一起再读数字电影的发展。不容否认数字化技术给传统电影业带来了巨大影响。自1968年完成的科幻电犀狱2001遨游太空沁正生以来,银幕画面,时间和空间、真实和虚幻、终极和多元,一下子就开始有机地融合为一体了,它简直是电影艺术大师们对未来世界的一个惊人隐喻。
1977年《星球大战》为这种高科技在电影中的运用树起了一座新的里程碑。影片中虚构了神奇奥秘的“太空景象”和“星球大战”的场面,带领观众进入一个幻想中的世界。随咸终结者}}号))R使用计算机软件制作生成一些画面,然后和实拍画面相结合。这种真人实物和计算机生成的形象的合成,使电影画面的表现力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再往后,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数字技术广泛应用于科幻片、灾难片。1993年好莱坞的神奇人物斯皮尔伯格在影粼侏罗纪公园冲就创造了恐龙复活的神话。
此后ILM挟其数字技术之精锐武器又在《真实的谎言》、《龙卷风》、《独立日》、《回到未来》影片中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山呼海啸、金戈铁马的奇观场面。特别是最近《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全球火爆上演《冰河世纪》风靡全球。渐渐地,即使普通的观众,也不能不为数字技术给人们带来的视觉奇观而兴奋不已。当他们看到电影中那些复杂而又非凡的大动作大场面时也会立刻意识到这是电脑特技玩的魔术,然而对数字技术来说,它的作用并不仅止于创造惊人的视觉奇观,虚构某些新奇怪诞的空间形象,令人震惊的是它甚至可以虚构历史!在具有史诗意义的好莱坞电粼阿甘正传冲俄们就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令人睦目结舌的场面—扮演阿甘的演员汤姆·汉克斯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分别与肯尼迪、约翰逊、尼克松三位美国历任总统一一握手会谈,而这三位总统的镜头都是真人并非替身。面对这样一组逼真的镜头,我们简直不知道是该怀疑历史,还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而事实上它们不过是在数字技术的操纵下虚拟而成的一段镜头的组接。正是由于数字电影以新的表达范式冲击了人们的眼球,一时间导演与观众都对数字技术都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与喜爱。把人们带进一个数字狂欢的视觉时代。
二、可由此我们自然会产生疑问:既然在数字化时代的今天,任何影像的创造都已成为可能,那么电影是否还是对物质现实的复制?
前辈巴赞的“影像本体论”是否面临解体的挑战,电影影像真实性价值是否依旧?历来观众总是相信他们的眼睛所看到银幕上的一切都是确实存在的客观现实,然而现在这种影响与物质之间的关系却呈现越来越松散的态势。在数字技术的“鬼斧神工”之下电影的表现空间开始拓展延伸,电影也从传统的“照相艺术的延伸”演变为内涵更为丰富的影像制作艺术,从这个角度看,数字技术无疑为创作者解脱了许多来自技术的羁绊,计算机技术日臻完善的发展将为观众提供越来越多的数字生成品。但换个角度,电脑特技的加盟,使得电影不再完全是对物质现实的复制,电影真实性的价值自然会受到怀疑,而以此为保障的人类视觉的可靠性也受到了威胁。那么,在数字化的今天电影一味地拓展延伸数字影像的无限可能性而使其仿真与虚构的功能日益强化,而作为电影最本质特性的纪录意味会不会一点一点丧失,观众也会不会在经历了虚拟的数字后开始冷眼重审电影的本质问题呢,因此我们在惊讶于数字电影给我们带来的视觉盛宴的同时,再度理性地对数字技术进行再读和评判。
在世界电影史任何一个技术的产生,任何一次技术的发明都有可能有一个被偏爱的过程或者使极端化的过程。现在的数字技术也许正处在这样一个被极端化的历史过程之中。数字化技术使这种梦幻在外在的形态上趋于现实化的同时,在内容上也将人的种种欲望演变成为各种各样的故事形式。
事实上,在电影的历史过程中,科技始终是达到电影美学境界的一种手段和方法,而不是它的终极目的,更不是它的归宿。数字化技术的飞速发展,使电影艺术的表现空间日新月异。但是归根结底数字化技术在电影中不能替代观众对故事的观赏。如果电影的内容空虚空泛.再好的技术也只是对内容的一种粉饰,没有恰当的表现内容,技术永远是空壳,是外表。
无论是冲天巨浪,还是飞掠的流云,是自己数都是针对一片的总体美学风格进行制作,并为影片的叙事主题服务的。如今的数字技术已可以合成非常逼真的爆炸、烟云、流沙、风暴的效果,而所有这些模仿自然现象的目的也都是针对影片中的人。对于观众来说,他们关心的更多是屏幕上的影像效果能否打动人感染人,而不是乐意于观赏导演一味地采用数字技术制造视觉的盛宴。导演韦廉说:“我们不是在那纯粹玩数字技术,那就不是电影了。电影的根本是在于运用它。”所以技术的运用归根到底恐怕还得服从艺术整体上的需要。因为电影最终还是反映人表现人的,数字技术只有再丰富和强化人的情感世界时才是根本。而当它使电影远离了这个宗旨的时候,就走向了迷途。数字化技术可以把电影的外形弄得面目全全非,但它依然不能改变人们对电影与生俱来的期待,他们想在电影中看到人真是的内心人的情感人的灵魂。
到目前为止,面对滚滚滚而来的数字技术,成龙就是第一个公开要拒绝采用电脑技术的电影人,它的一系列影片公开与数字化抗衡。他在拍《龙旋风》时就坚定地说“我就要跟他们特别,特别之处是我不需要电脑合成帮我忙,这样我的电影在世界上就有一定的风格。我想人们更期待看的是这样的“真功夫,真动作”而不是看由电脑科技帮忙所制造的。例如国产电视剧《西游记续集》因为太多地运用了电脑特技,所以人们对此评价并不高,虚假的东西太多,使观众难免有失真的感觉。可见数字技术的滥用反而于影视创作不利。
三、同时在人们对数字电影过度情绪化的高声呼喊中,还有观点认为‘“数字技术决定一切”,更激进的是数字技术“革”了传统电影美学的“命”的见解或者说颠覆了传统美学的见解。我们翻一翻《数字时代的影视艺术》可以发现不止一位学者持这样的观点。
而事实并非如此。据统计在20世纪90年代,就商业片而言,全球票房超过2亿美元的100部影片里采用数字技术的约在45部以上。同样获得客观票房记录的一些影片,像1972的《教父》。1987年的《致命的诱惑》,1990年粼与狼共舞认1991年白试美女与野兽》城沉默的羔羊》,1992年白斌修女也疯狂浓1997年配袱我最好朋友的婚礼降等,都不是数字技术制品,而是艺术价值特别高的作品。所以数字技术时代电影仍不能脱离其艺术的轨道。原因大概有几方面:
第一、电影从本质上讲是一种综合艺术,是人们用来认识和把握世界的一种审美方式。需要强调一点“它还是一种艺术”。与其它文学艺术一样,人们通过电影来认识感知把握世界。电影作为艺术,靠的一是形象,二是情感,而不是只由科技来决定。即使电影制作技术的进步会改变许多方面却还是无法从根本上取代艺术家作家充满激情的富有想象力的充分个性化的艺术、创造活动。无法改变电影艺术之成为电影艺术的本质特征。电影艺术本该表现的作为艺术的主体的人的内在情感和精神.是任何科技包括具有神奇魔力的数字化技术所无法替代和表现出来的。这种精神和情感,这种充满了激情的富有想象力的个性化艺术,永远都是电影一是的魅力所在。以为“数字技术就是一切“是过激的偏执的看法。艺术依然是根本,技术只是表现手段。高科技的魔力永远无法取代意识的魅力。前苏联电影理论家B.日丹进行过精辟的论述:“无论技术元素对扩大和加深我们对生活的认识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这一因素本身却不是也不可能是形成艺术形象的独特形式和决定因素。艺术与技术、诗学和材料之间的关系不可简单化对待。不管超感光度的胶片对于银幕艺术多么重要,还是艺术家超敏感的目光和思想具有更大意义。在艺术中起决定作用的,开拓通向观众道路的,是艺术家记得目光和思想,而不论胶片的质量和规格如何”。
第二、数字化技术的进入,传统电影与观众那种以直观的情感交流为核心的亲缘关系也被无情地打破了。观众从此也就会不再相信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由现实世界所组成的感性天地,电影成了一种真正的视觉游戏。
所以从受众心理方面入手探讨,我们会发现使用数字技术合成的影像再“真实”不过了,他还是不能完全满足人们对“真实审美”的全部需求。很简单人不能总是生活在想像之中,人还得生活在现实之中,还得直面人生中的诸多问题。基于此人们还是一定特别关注人生、社会。电影在“真实”这个人类亘古不变的美学品格和审美追求的规范下,把镜头对准生活本身,如实却又艺术地讲好人生和社会故事,以便给人们提供人生的样板,劝人向善,教人行善,同时又给人以美的享受。一旦没有了这种对人生和社会真实的再现和表现,你有再多再精彩的“科幻片”或者有再多再精彩的数字化技术镜头,再强烈的再刺激的视觉效果,仅仅满足了眼球而不能改善和提高人的生活质量那电影又有什么用呢。
关键词:浅暴力美学新武侠电影美学特征美学观念
新武侠电影的浅暴力美学
一浅暴力美学
暴力美学,顾名思义是把暴力作为表现对象而在美学观念观照下的一种美学样式。“所谓‘暴力美学’是有约定俗成的特定含义的,它就是指起源于美国,在香港发展起来的在成熟后影响世界的一种艺术趣味和形式探索。”①而尹鸿则认为:“‘暴力美学’是个广义的、泛审美的概念,并非严格的美学概念,相关作品的主要特点是展示攻击性力量,展示夸张的、非常规的暴力行为。文艺作品中,暴力的呈现可划分为两种不同形态:一是暴力在经过形式化、社会化的改造后,其攻击性得以软化,暴力变得容易被接受,比如,子弹、血腥的场景经过特技等手段处理后,其侵害性倾向被隐匿了一部分。又如,在美国的一些电影中,施暴者代表正义却蒙受冤屈,这种人物关系的设置也软化了暴力行为的侵略性。另一种情况是比较直接的展现暴力过程以及血腥效果,渲染暴力的感官刺激性在多种文化行为中都可以看到。以上所述的两种暴力呈现方式审美价值不同,社会效果也不一样。”②暴力美学是在美学范畴内,从形式和内容上对暴力的审美。我们可以列出许多暴力美学的作品:《发条橘子》、《出租车司机》、《天生杀人狂》、《大逃杀》等等。在这些影片中,暴力成了被刻意表现的内容:杀人场面,血流成河,剖开人体。摄影机直接对准了这些残酷而惊魂的场面,这种暴力的直视和毫无顾忌的展现,更强化了暴力的血腥和恐怖,好莱坞的暴力电影就是很好的注脚。而中国的暴力电影却不是那么毫无顾忌,尤其是中国武侠电影,以其独特的对暴力的呈现方式,消解了暴力的血腥和残酷,展现的是暴力手段的形式美感和暴力思想的境界韵味,在对暴力的展现上另有一番天地。
所以在暴力美学范畴内,其审美对象有着美与丑之分(丑也是美学范畴的一个概念)。“万物皆有其对立面。美的对立面是丑,暴力美的对立面是暴力丑。二者的表现形式是不同的。观众由之产生的审美感受却大相径庭。”③上述欧美电影与中国武侠电影就是对比。又如在北野武的电影中,人性之恶的冷酷表现与血腥残杀是所要呈现的暴力,而在徐克的武侠电影中,武的暴力具有一种人文关怀,有种积极可贵的精神支柱。这也正说明暴力美学不单单是形式上的艺趣,其背后都有某种思想观念作“后盾”,无论是暴力美还是暴力丑的展现。
中国武侠电影虽具有暴力元素,但它对暴力的呈现,从外在形式到内在观念都追求一种美感愉悦和意境韵味。中国历来有“武文化”和“侠文化”之称,并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而在形式上,中国武侠电影又极具美感。贾磊磊认为中国武侠电影是“消解暴力”,还有人认为是对暴力的美化,在暴力的身上披上了一层外衣,其实这些都是一个道理。这正说明在暴力美学范畴内,中国武侠电影是与欧美、日本等国的暴力电影有根本区别的,那么在暴力美学范畴内对此作一区别是必要的,是便于电影研究和理论发展的。鉴于此,本文将中国武侠电影这个独特类型所展示的暴力美学称之为“浅暴力美学”,也是本文论述的基本理论视角。
浅暴力美学之“浅”不是暴力程度的深浅之意,更不是肤浅之意,而是就暴力的呈现形式与暴力指向的内在观念而言的。在一次“中国武侠电影的过去和现在”的专家访谈中,贾磊磊说:“武侠电影对世界电影特别重要的贡献是它改变了暴力呈现的方式,它把血腥的、暴力杀戮的场面消解成一种供人观赏的舞蹈化视觉奇观,武侠电影由于内容的原因必然要展示暴力,西方那种直接的暴力场面对观众感官造成的强烈刺激对观众有不良的心理暗示,但中国武侠电影往往通过舞蹈化的武打方式消解了暴力的残酷性,把武术技击变成了一种供人观赏的东西。”正点出了中国武侠电影暴力呈现的别样形式,而且中国武侠电影注重侠义精神与道德伦理的表现,所以说中国武侠电影的层层包装,美化了暴力实施的手段和观念,同时又注重暴力世界(武侠世界)环境条件的美化,使其独有的这种“浅暴力美学”,更加鲜明形象。
二新武侠电影
作为中国电影的独特类型,武侠电影源远流长,自1919年的《车中盗》算起,武侠电影走过近九十年历史,基本与中国电影史同步。1928年《火烧红莲寺》掀起了武侠电影的第一个,续集就有18集之多,武侠电影在20年代后期出现了第一次繁荣。这以后,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张彻、胡金铨等人对武侠电影的创作,推动武侠电影进入了“武侠新世纪”,或称“经典武侠时期”,也即武侠电影的“黄金时期”。“而70年代初武侠片代表人物李小龙的横空出世,表明了武侠电影开始走向国际化,为这段“黄金年代”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④80年代虽然有《
少林寺》等票房成功的影片出现,但并没有超出旧有的武侠电影的框架,依然没有挽回其颓势。直到90年代初以徐克为代表,又掀起了武侠电影的再一次,出现了以《新龙门客栈》、《笑傲江湖》为代表的一批全新的武侠电影,电影史上习惯上把发端于20世纪80年代末、兴盛于90年代初、中期以徐克为代表的武侠电影称为“新武侠电影”。“这一时期的武侠片被称为‘新武侠电影’,以区别80年代中期之前的传统武侠片。新武侠电影中,‘武’与‘侠’的元素无论在包装上还是在含义上都与旧武侠电影有所不同,具有鲜明的时代烙印。”⑤而经过90年代末新武侠电影衰落期后,进入21世纪的武侠电影又出现了一次,但就其表现形式和思想观念而言,不能纳入新武侠电影之中。所以本文所说的“新武侠电影”主要指20世纪90年代起到20世纪末止的古装武侠电影。
新武侠电影对以往武侠电影进行了大胆的革新,更注重技术的应用,以吊威亚、电脑特技和分镜头为主,并吸取传统的故事、叙事营养,以技术包装程式化的武术动作配以“暴雨式”分镜头蒙太奇,形成了独特的视觉风格。“尤其在徐克的电影中,电脑特技已经成为主角,新武侠电影在镜头的运用上更加灵活多变,运动感极强,另外,除了技术上突破以外,对人物的重新塑造和讲故事的手法更符合现代观众的口味”。⑥徐克的武侠电影代表了新武侠电影的最高成就,这一时期无论是徐克导演还是徐克监制,即便是没有徐克的参与,也有明显的“徐克印记”。
中国武侠电影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有着不同的“浅暴力美学”表现。作为中国武侠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新武侠电影同样具有全新的外在的美学特征和内在的美学观念,为浅暴力美学注入了一支新的血液。三浅暴力美学在新武侠电影中新的展现
(一)外在的美学特征
中国武侠电影历来重视形式上的展现,由于观念的发展和技术的成熟,新武侠电影在形式上达到了极致的程度,并从各个方面发挥了电影技术的手段与人类想象的空间,成就了新武侠电影独具特色的美学特征。
1.武侠之武。武侠电影中首要的是对“武”的展现,新武侠电影一改传统硬桥硬马的打斗,开始了潇洒灵活、飘逸流畅的“武舞”型打斗,腾挪飞转,神乎其技,极具优雅之态、遒劲之美,堪称视觉盛宴。
中国武术讲究的是招式的变化和动作的协调,这给表现武术的形式美感提供了很大空间,当其与现代技术相结合时,更是如鱼得水。“与西方电影相比,中国武侠电影不仅形式感强而且打斗的双方动作非常优雅,消解了暴力,给人以技击美、节奏美、劲力美、形神美、动作美等享受。”⑦这使得武侠电影中的生死对决的血腥感消失了。在观影者看来,生死之战,只不过是武功展现的载体,一招一式灵活多变、连贯飘逸,实在不能让观影者感到杀人的可怕和残酷。《笑傲江湖》中,染布坊的两次对决,带着徐克的急转潇洒和胡金铨的古典意境,呈现的是视觉欣赏的美感意韵。中国武术的宗派之分使得中华武术精彩纷呈,从而使电影在表现武术的类型与层次上更加丰富,并井然有别而又系统相成,少林拳的刚猛有力,太极拳的匀缓柔和,华山剑的空灵远逸等等,都各具特点,师法有别,从不同角度展现人体动感之美。另一方面,中国武侠电影与中国戏剧是根本分不开的。从《定军山》开始,戏剧的武打程式就在电影中得到了显现。在新武侠电影中,武打形式更倾向了戏剧化程式,注重以“形”传“意”,而又不失力道劲透的感觉,较之戏剧化程式更具动作感与紧张度。武功不再是以暴制暴的手段,展现血腥杀伐的手段,而是展现“武”本身美的手段。
“武侠电影中的武术技击动作经常在叙事过程中会演变成一种具有表演性的‘武术之舞’,这时它的击打性的‘实用功能’实际上已经让位于舞蹈化的‘表演功能’”。⑧新武侠电影中更加注重了武术的表演性,在叙事情节安排上给足了表演的时空,主要表现在非杀伤性对抗的场景上。《太极张三丰》中李连杰和钱小豪与少林棍僧对打一场戏,十足的武术表演,少林棍阵的刚猛严谨、整齐划一以及招式的变化新奇和配合的协调得当,使棍法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在《方世玉》中则以比武招亲的名义来了一场表演赛,比武台上的严丝紧逼,木桩上的灵活腾挪,人群上的轻灵巧妙,使武术在不同的场地展现了不同的魅力。《新龙门客栈》、《东方不败》等众多武侠电影中都有类似的情景并且各有不同。新武侠电影中众多的表演机会不仅增强了故事情节的轻松娱乐而且增大了武之美的表现时空,使武侠的影像世界高度风格化、程式化。
新武侠电影成功地使用了吊钢丝的技术,使那些飞檐走壁、隔空取物的想象性武功得以实现。出神入化的技术使得影片中的人物无所不能,《东方不败》中林青霞姿态优美的凌空飞行,《新龙门客栈》中她那干脆利落的凌空翻越,都是前所未有的“凭虚御风”。在这样成熟的现代技术基础上,新武侠电影对现代武侠小说中的“神化”的文字武功进行了大胆的演绎,使这些书本上想象性的武功得以在银幕上呈现。而这些武功招式无论在小说中还是在银幕上都不是提升对暴力程度的表现,反过来却是对暴力程度的弱化,是对暴力手段的美化。正如辟邪剑法与独孤九剑在银幕上呈现,文字变成了影像,也许它不符合你想象中的样式那么完美,但是当林青霞和李连杰演绎出来的时候,那种潇洒与流利的姿态足以满足你视觉的欲望。辟邪剑法的诡异凌厉威力无比,独孤九剑的轻快流畅超凡脱俗,无疑成功地造就了文字武功的影像再现。《太极张三丰》中对太极拳的展现,影片在文化、意境上虽有不足,但是李连杰的动作伸手,加上杨紫琼和钱小豪的帮衬,依然不失风采。如果说这些武打动作过于美化、神化的话,那么在《黄飞鸿》系列影片,这种情况就少见了,虽然特技动作依然存在。新武侠时期的《黄飞鸿》系列影片较之以前的《黄飞鸿》系列影片在武打形式上,既注重了实打的感觉又具有动作的飘逸灵动,增添几分虚实切身的视觉观赏性。当李连杰和甄子丹对打的时刻,令观影者也想动作起来,在力道的表现与形体美感的融合上,令人拍案叫绝。这个时期李连杰给我们塑造了一个新的黄飞鸿形象,从而使个人化的经典性动作更是成为了一个塑像性的标志。
新武侠电影在剪辑手段上,为武术的奇观化增色不少,一改传统风格,摈弃了全景式镜头来展现整个对打实况,采用分镜头快速剪接之法,被称为“暴雨式剪辑”。它讲究动作的个别形态表现,利用镜头的频频切换达到流畅紧凑的武打效果,挑战人的视觉。这种快节奏的视觉刺激,毫无拖沓、重复之感,在挑起观影者的紧张神经的同时,又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虽然实不连贯,但视觉上流畅自然。《东方不败》中,这种方法具有典型的代表性,每一场打斗都是拳动而力发、力出而镜转、镜换而势接,大气流畅,具有咄咄逼人之气。这样的蒙太奇动作段落在新武侠电影中比比皆是,在新武侠电影经典之作《新龙门客栈》中,金镶玉与东厂太监在黑暗中的周旋,通过镜头的快速切换,在腾挪转移之间各种形体的姿态和服装的轮廓线条宛转动感,使得动作内容更加丰富,影像的视觉美感更强。这种暴雨剪辑的方式使新武侠电影的动作奇观发挥到了极致,为之后的武侠电影提供了更多的借鉴意义。
2.画面构图。电影中的一个个画面,则是由场面调度来完成的,其中包括服装、布景、取光、人物走位等许多技术性的问题。场面调度关注的是画面的整体效果、和谐统一,使每一部分都要有妥善安排,如在武侠电影中,就不能一味的追求武术的奇诡而忽略了场景上的其他要素:江湖氛围、人物形象等。
新武侠电影中对整体画面构图十分讲究,对美术设计格外重视,从而使新武侠电影展现了一个独特的“江湖世界”。江湖世界是影片中人物活动的场所,是侠客们快意恩仇的侠义圈,它与现实的主流生活不同的。那么怎样营造这个江湖世界呢?新武侠电影做了很好的展示:黑夜幽暗的背景中微白的光穿透暗蓝的色调,光天化日下只有炽白的光笼罩着枯草荒山、茅舍庭院。在《笑傲江湖》三部系列中,白天以土黄、夜晚以暗蓝为基本色调,雾气氤氲的的江湖中顿显诡异萧杀,难怪任我行能够闻到“杀气”,就连观影者在这江湖氛围之中也能感受到几分寒意。开头一部分,东厂太监散落在荒山之间,一群惊鸟飞过,几个黑影飞来,左冷禅直飞而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加之音乐的渲染,遂现真正的江湖意味。新武侠电影在画面视觉上可谓精彩纷呈,不同影片有不同手法,甚至在同一影片中也有迥异的变化。《新龙门客栈》苍凉古朴的沙漠,孑然独立的客栈,孤烟直上,冷风呼啸,又透着古典的气质美。《东邪西毒》、《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都有大漠风沙的整体展现。而在《白发魔女传》中开头卓一航练剑的情景,落红飘落,霞光漫天,带着几分暖意,透着虚化的唯美。但影片中残酷的厮杀、诡异的气氛依然不减,使每一个画面构图都高度的风格化。唯美的构图到了新世纪的《英雄》可谓极矣,尤其是李连杰穿过雨帘,剑指甄子丹时那个画面,刚柔并济、浑然天成,力与美的圆融,动与静的和谐,考究极致,堪称一绝。
新武侠电影在画面构图上注重人物造型的感觉、人物形象的吸引力,使人物形象单在视觉构图上就已熠熠生辉。在明星制的基础上,看重服装制作的考究,无论是单一色还是华丽色,都力求烘托人物的江湖角色。同时在人物运动过程中,无论是线条的走向还是摆幅的大小,都动感随意,恰到好处,动静皆宜。《东方不败》中林青霞的男装或是女装扮相,一袭以红为主的装束,大气潇洒,加以演员的神态气质,成就了一个典型的形象。另外关之琳的苗人服饰、李连杰等的道袍,都不是随意点染、囫囵吞枣的。我们看到就连一身素衣长衫的黄飞鸿,也是那么有款有型。新武侠电影在这诸多的影片中,塑造了许多成功的典型的人物形象。
3.出神入化的冷兵器。古装武侠电影都处于冷兵器时代,即便是《黄飞鸿》此类的影片,虽有了大炮、火枪,而重点还是冷兵器的打斗。冷兵器时代主要兵器有刀、枪、剑、棍等,在中国武术传统中,历来讲究兵器的种类和使用方法,自古有“十八般兵器”的说法,其实远不止“十八”这个数字。作为人身体的延伸,兵器在武的作用下与人自身是融会贯通、力取统一的,成为了展现武术美的一个道具。在新的技术条件下,新武侠电影中兵器使用的展现更具特色美感,运动感、流畅度、新奇化给兵器一个出神入化的表演机会。就兵器的类型形态而言,可以分作两个方面来谈:传统型硬兵器和衍化型软兵器。
传统型硬兵器指的是刀、枪、剑、棍等,它们是冷兵器时代的基础武器,有着一定的坚硬感和模型化,它们在武侠电影中都有展现。在传统的武侠电影中,它们是对抗中的利器,代表一种阳刚美学,运动感很差,大多是你砍我挡,生硬无趣。在新武侠电影中,传统型硬兵器,在技术条件下大有武术代言人的气势,器随意转,如行云流水,变化无端,而又章法自如,曼妙非常,直有“物我两忘”之境界。《太极张三丰》中对棍的特殊描绘,《笑傲江湖》中对剑的备加推崇,而在《新少林五祖》中钢枪的长短自如、拆合有度,变化中见其凌厉,《新龙门客栈》中子母剑的出其不意,都给人极大的另类审美愉悦。
所谓衍化形软兵器,是指原本不作为兵器使用的物什,而在某些技术条件下成了能防御、杀人的利器。在新武侠电影中随处可见,如琴、萧、绳、筝等等,正如金庸在《神雕侠侣》中所说:武功达到一定的境界,一草一木皆可为利器。这些软兵器没有太多的生硬与寒意,极具线条性和新奇感,从而增强了兵器的美感、打斗的情趣。转《方世玉》中的绳,《黄飞鸿》中的布,在个人能力的发挥下,甚至比利器还要管用。如果这些还算是由于情节随意发挥的话,那么在《铁马骝》中便具有了“专业性”——以布为器的“流云飞袖”,而于荣光所使的铁链,甄子丹的雨伞也是流利干脆,锐不可当。到了《白发魔女传》中“红颜白发”都是一件利器了。由于电脑技术的运用,这种软兵器在新武侠电影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致人而无血腥,打斗而具美态。当杀伐中的兵器不再让人有寒光下的颤栗,不再联想到血流成河的惨剧,而是一种“力”透于姿态的舞蹈化视觉奇观,那么其中的暴力成分还有几分呢?
(二)内在的美学观念
中国武侠电影深受武术文化的影响,而“中国武术自诞生以来,一直深受中国古典美学影响,古典美学中,有‘气、韵、形、神、意、阳刚、阴柔’等审美意境,武术不仅要求外在的气质动作与形体美,而且还讲究神韵,形神兼备,进而引申到崇高的思想境界,使人的思想与行动和谐统一。”⑨在80年代中期以前的传统武侠电影中,武侠电影在思想观念上是与古典美学分不开的。武的价值和侠义精神等方面虽有内部的调整,但整体上依然中规中矩。而新武侠电影中古典美学虽未抛弃但已退居其次,这种观念的转变,具有一种颠覆性和解构性的气势。
1.“武”的价值的重新审视。传统武侠电影中,武是解决江湖恩怨、各种纠纷的最高诉求:以武功高下论成败。代表正义的一方在遭到挫败后,忍辱偷生之下武功精进最终战胜邪恶。《独臂刀》、《新独臂刀》中主人公最后都以奇特的功夫获胜,维护了个人尊严;而在李小龙,则是维护了民族、国家的尊严。到了新武侠电影中,武功的展现虽也精彩纷呈,但武的作用与武的地位显然消弱了。代表正义的一方,武功不再是最高的,反而恶的一方武功是一流的,然而在《新龙门客栈》、《东方不败》中代表恶的一方最终还是败了。一切复归平静之后,武功已不再是江湖人推崇的对象了,剩下的只有主人公的落寞和叹息。《新龙门客栈》中武功高强的大太监曹少钦最后被一个不起眼的小陷其于死亡的边缘,实在不可理解。在此武功不再被尊为神圣,在江湖争霸中,也不再是强者胜、弱者败,“武”倒成了真正的形式道具,也不见其尊贵的“江湖地位”了。
《双旗镇刀客》、《东邪西毒》对武的意义消解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双旗镇刀客》中沙里飞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而已,而身怀绝技的孩哥却是一个不谙世事、不懂运用绝技的孩子罢了。在一刀仙的咄咄逼人下,孩哥杀死了一刀仙,却落下了两行眼泪。在孩哥眼中,武是什么他不知道,武用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要娶回自己的媳妇罢了,而实际条件下,他应该是一个侠客英雄。《东邪西毒》中,武的意义模糊了正邪之分,武功只是掌握在欧阳峰雇佣的杀手手中。在武的世界里没有第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即使武功再高,还是如沙漠中的流沙随风而走,还是几尺肉体的痛苦不已。即便是武功高强的黄飞鸿,能打败强劲的对手,能战胜洋人的拳脚,留下的却只有“一声叹息”而已。
武功的文化内涵,是使观影者在欣赏武的形式美感的同时,能够品味其中的文化精神并能在思想上得到净化、提升境界。显然新武侠电影在这一方面做的是不够的,远远没有昔日《侠女》那种文化追求和思想气势,那种刻意传达。太极拳可以说是武术文化的最佳代表,作为道家的武术它追求无为而静、默而化之、流转自然,于圆润绵长之中蕴含劲力,直有“大音稀声”的境界。并追求动静相生、阴阳相济、连贯圆活的中和之美。在电影《太极张三丰》中也作了这方面的探索,然而其在影像上虽可圈可点,但在恢弘绵远、蕴藉厚重的文化和思想境界上仍显不足。新武侠电影在武术文化上无意去表达,只是隐隐显现而已。
新武侠电影中“武功和武德”不再是人物追求、塑造自身侠义形象的最好或最高手段,人物无意于用它们去争取自己的侠义形象。因此武的道德批判功能和神圣原则也就淹没在了个人在江湖、社会中的飘零感之中,而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在新武侠电影中,武的任意挥洒都集中到了视觉奇观上了,让人领略到了极致的形式美感。
2.传统侠义精神的解构。新武侠电影并没有对传统的侠义精神继承,继而发扬光大,而是在传统的叙事故事中,开始了对传统侠义精神的解构。
以往的武侠电影中,都存在着一个善恶二元对立的模式,传统侠义精神得到了有力的彰显:除强扶弱、打抱不平、扶危济困等等,是侠义精神的核心。在这个侠义的圈子里,侠士们都是清心寡欲的类型,慷慨赴死,威风凛凛,气势如虹,形成一种“高大全”的形象模式。新武侠电影打破了这种二元对立的模式,开始了多元对立调和的模式,人物性格不再单调划一,侠义精神也不再显得那么高大了。虽然周淮安有报主救孤的精神,虽也代表着正义一方,然而落日余晖下的他,不再有“高大全”的侠义形象了。金镶玉,一个黑店的老板娘,杀人如麻,却也可以仗剑除恶。邱莫言雇的救孤之人,也不过是江湖杀手而已,为钱铤而走险。正邪之间已没有了明显的界限,那么所谓的“侠士”,也只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你可以是,他也可以是,你可以不是,他也可以不是。然而风云江湖真正的侠士在哪?岳不群不是,东方不败不是,任我行不是,就连我们认为代表正义的令孤冲也不算是一个侠士了。尤其是在《鹿鼎记》、《大话西游》这样的影片中,所谓的传统侠士,倒成了反讽的对象:陈近南成了一群流氓的头目,一出场就是灰头土脸,每每在危机时刻还有贪生怕死的表现;而一个地痞式的小混混——韦小宝,倒能在各路高手对峙的局面中游刃有余的享受江湖乐趣。在这里武林侠士成了被嘲讽的对象,侠义精神显然已丧失殆尽。
在对传统侠义精神消解的理念中,新武侠电影突现了人性的七情六欲,调整了“义”与“情”的关系,使情的显现与义并重,甚而越俎代庖了。以往的武侠电影,主人公大都注重男性之间的义,而忽视男女之间的情,为义可舍情,在收获义的条件下才去收获情,都有了一种禁欲主义的木木脸孔。新武侠电影发挥了男女之情的作用,把情的表现甚至摆在了首要地位。《新龙门客栈》中,周淮安与邱莫言的初次见面:四目相对,深情款款。而在疗毒一节,更把情的渲染推向了,在相互的安慰与理解中,周淮安说:“谁说乱世不谈儿女情,其实乱世儿女情更真。”真是淋漓尽致了。影片还夹杂着金镶玉对周淮安的情,金镶玉与邱莫言的争风吃醋等环节,对比胡金铨的《龙门客栈》,情的渲染可谓尽矣。影片《东方不败》、《东邪西毒》中对情的挖掘和探索更是别开生面。如此,一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淡化了,一个杀伐的世界显得温情了!然而,我们应该看到《独臂刀》、《新独臂刀》中主人公最终都能相拥佳人。到了新武侠电影中,爱情倒成了悲剧的代表,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尤其在新版的《白发魔女传》中,爱情的破灭给双方的伤害达到了极点。卓一航可以为情而舍弃所谓的正道武林,练霓裳同样可以为情而甘冒生命之险。“满头青丝变白发”正诠释着爱情的悲剧,也彰显着爱情的伟大力量。就连我们看好的黄飞鸿,在爱情上也不能洒脱而行。
新武侠电影中的人物无意去追求、去塑造自己的侠义形象,更没有雄心万丈地去践行所谓的侠义精神。江湖中的人要么凶相毕露,被权利和欲望所控制,而另一些人厌恶权利和欲望的膨胀,却又不得不纠缠其中。中国传统的儒家美学和道家美学都讲究整体观念与“和”的概念,只是儒家侧重于社会的和谐而道家侧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在新武侠电影中这种和谐显然不存在,就连对这种和谐的追求也是无望的——江湖风雨、社会纷乱还在继续,而归隐山林的净土也没有出现。反而影片都有一种佛家的宗教伦理意味,在刀光剑影中劝善惩恶,在生死无常中怜悯世人,从而发现人世的痛苦。就如风清扬一样在乱世中避乱,忏悔着心中杀伐的苦痛,似在宣称“我佛慈悲、普救世人”。“宗教伦理为正义提供了合理的道德依据之后,叙事最终完成的是人物对宗教精神的皈依,从而表现出新武侠电影对江湖暴力和世俗权力的双重否定。”3.自我身份的迷乱。新武侠电影的江湖世界,不再是善恶分明的斗争场所,也不再是以武论秩序的舞台。在这种新的江湖中,各色人等只像是无知无畏的争斗着,他们没有退路,找不到自己的坐标,剩下的只有满眼的迷离和满心的惆怅,连自我都不能确认了。
“江湖”在新武侠电影中被提到了“本体论”意义上来了:《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中,“江湖”成了武林中人也弄不清的一个概念。新武侠电影的本体论审视,说明江湖已经不是以往的秩序江湖了,它正更深的异化着其中的每一个人,武林人士在其中迷失了自我,甚而迷失了本性,但还在苦苦的留恋、追逐。周淮安说金镶玉“你就像这沙漠一样无情”,金镶玉却说“你也是这沙漠中的一部分”。是啊!你周淮安是忠仁之士,可在这“江湖荒漠”中,你同样得先抛下自我,这个“江湖——客栈”正等待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而在《东方不败》中甚至连生理上的自我都丢失了:东方不败由男变女。她是在“为光耀苗人伟业”而树起反叛大旗,她想要为一个民族找回“自我”,然而在身体的倒置中,他迷失了方向,竟为一己之情而甘愿落入万丈悬崖。影片中另一人物任我行也是一样,他发疯似的“杀、杀、杀”要铲除东方不败,而自己最终又无意识地成为了第二个东方不败。就连令孤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退出江湖,找不到自己的安栖之地。而在王家卫的《东邪西毒》中,更把这种“自我的迷乱”提到了一个刻意表述的层面。江湖?什么才是江湖?东方不败说“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任我行说“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江湖中难寻自我,只有无边的不知所谓、空空的无奈与苍凉。
在自我身份迷乱中,新武侠电影又注重对现实世界的反映,在不同的观念的碰撞下显现现实的焦虑,其主要代表就是徐克的“黄飞鸿系列”影片。黄飞鸿武功高强,道德高尚,可以战胜强敌,夺得每一场比武的胜利,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与无知,他不懂得看时间,不懂得英文,不懂得蒸汽机……最后不得不在困惑与无奈中黯然离开。徐克还特意安排一个西方文化的代表——中国的十三姨,在与黄飞鸿的相互碰撞中,这种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培植的笑料中,使我们看到一个自我民族国家的状态。在《狮王争霸》中黄飞鸿赢得了金牌却感叹“赢了金牌却输了整个江山”。而在《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中更有一种倒置的反讽:东方不败成了“东西方不败”,大喊着“你有科学我有神功”把炮弹轻而易举的又送回了炮膛。
在迷乱的江湖中,新武侠电影的主人公又都在寻找心灵的静谧之地:周淮安远走边关,金镶玉策马而追;令孤冲远走扶桑……而真正的净土是否存在,影片都是戛然而止,留给我们去回味。这种“自我身份的迷乱”有人认为是基于“97”香港人的心里症结,诚然这也不无道理。其实作为中国人的香港人,也远没有那么脆弱。新武侠电影大都以乱世为背景,毁灭了一个江湖梦,颠覆了一个不正统的“侠义世界”。在不同的现实面前,在不同的历史境域里,也不可谓不是一种新的武侠电影观。
四结语
新武侠电影为浅暴力美学增色了不少,发展了诸多的审美视角,在中国武侠电影史留下
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在其发展过程中也有多元格局的现象,产生了许多不同样式的走向,如《东成西就》、《大话西游》搞笑的喜剧本领,《东邪西毒》、《双旗镇刀客》人情与人性的探索,则更为艺术化。在新武侠电影发展的十个年头,再一次证明了中国武侠电影的魅力所在。而浅暴力美学也仍在不断地被发掘,进入21世纪的“新世纪武侠”又有了一次美学意义上的更新:从《卧虎藏龙》到《英雄》、《天地英雄》再到《七剑》,都在不同程度上并从不同的角度,孜孜追求着浅暴力美学更广阔的天地。中国武侠电影的发展将要跨进九十个年头,未来的路还很长,同样也很艰难。我相信中国武侠电影以其独特的浅暴力美学定能再一次展现其独特的魅力,这不仅需要电影人的努力,也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注释:
①郝建.《影视类型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23页。
②孙健.《电影“暴力美学”研究》,东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年第5页。转引:尹鸿,
《大众文化冷思考:“暴力美学”真的那么美?》/ioo2/2004/1/12-62257.html
2004-01-12.来源:东方网一文汇报。
③孙健.《电影“暴力美学”研究》,东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年第17页。
④夏金旺.《论中国武侠电影创作思维之嬗变》,武汉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年第7页。
⑤乔洁琼.《论新武侠电影的发展与嬗变》,河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年第8页。
⑥乔洁琼.《新武侠电影的发展与新世纪武侠电影的思考》,《柳州师专学报》,2005年第1期第138页。
⑦邱飞.《武侠电影世界中的美》,《渝西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6期第103页。
⑧贾磊磊.《消解暴力—中国武侠电影的叙事策略》,《当代电影》,2003年第5期第54页。
⑨周之华周少军.《中国武术文化的内涵》,《体育文史》,2002年第2期。
⑩乔洁琼.《论新武侠电影的发展与嬗变》,河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年第9页。
参考文献:
1.郝建,《影视类型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2.贾磊磊,《消解暴力—中国武侠电影的叙事策略》,《当代电影》,2003年第5期。
3.金均海,《九十年代新武侠电影漫论》,《杭州师范学院学报》,1995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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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李少白主编,《中国电影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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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孙健,《电影“暴力美学”研究》,东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年。
9.陈霞,《论武侠电影中的民族文化精神》,东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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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的特点谈谈电视纪录片的荧屏“亮点”与“禁忌”。
电视纪录片来源于电影纪录片,而电影纪录片是与电影故事片相对立的,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纳努克》确立了电影纪录片的最初风格。艾伦在《美国真实电影的早期阶段》中给电影纪录片作出如下描述:“纪录片是这样一种电影形式:在这个形式中,电影制作者放弃了对电影制作过程的某些方面的、某种程度的控制,并以此含蓄地像人们昭示影片在某种程度上的真实性和可信性。”先后经历了声画两张皮的“画面加解说”、“长镜头加同期声”等阶段。形象地说,纪录片就是对现实生活的“现场直播”。“纪录”一词documentary的词根就是档案纪录。概言之,电视纪录片的特点有三:从表现对像看,取材于真实的现实生活,以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真情、真景为拍摄对像和表现内容。从艺术追求看,视真实性为创作的生命,既要反映出表象的真实,更要揭示出本质的真实。从表现手法看,运用纪实主义的手法,以长镜头和同期声纪录生活的自然形态,反对摆拍和虚构。
纪录片的魅力源于所展示内容的本色自然,因而,如何营造客观真实的氛围是其面临的首要课题。
在此,有一个问题经常被误解,那就是纪录片的客观性,不少人认为,纪录片是客观纪录,因而反对创作者创作个性的表现、否定创作者对内容的解释权利。这是一种错误的观点,也是对客观性最为肤浅的理解。“在纪录影片工作者里面有大力提倡‘客观性’,这像是一个否定解释作用的说法,这种主张也许来自战略需要,但完全是没有意义的。纪录片工作者和使用其他任何手段的传达者一样,可以进行无限制的选择……这种选择不管是有意识的抑或是无意识的,不管他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是他的观点的表现。”“通过对自己所发现的东西进行选择和并列而表现他自己。这种选择实际上是一种意念表示。作为观察者、年代史编者,或采取其他某种立场,他都不能避免自己的主观。他要对世界提出自己的解释。”①我们之所以不厌其烦的摘引,就是为了说明那种“纯客观”的想法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假设,只是一种幻想。现实生活是极其丰富复杂的,而我们的镜头不可避免地要对所摄对象进行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和取舍,这就在事实上体现了创作者有意无意的诠释角度和立场,当然,这种诠释绝不是所心所欲的,而是要用镜头语言、同期声真实而含蓄地表达创作者的观念。
1、长镜头
长镜头丰富的表现力和独特的艺术魅力在优秀纪录片《望长城》、《沙与海》、《最后的山神》、《龙脊》、《藏北人家》、《远在北京的家》等片里都有精彩的表现,可以说,长镜头已不单是成熟的表现技法,更是审美视野的开拓与深化。运用长镜头纪录事件过程是电视纪录片的重要特色和根本手段之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长镜头几乎成了纪录片的代名词,因而长镜头运用的好坏是决定纪录片成功与否的关键。长镜头的真实在于对物质现实的不间断纪录,这是与“蒙太奇”等镜头组接手法相对立的,因为镜头的组接意味着新的意义的产生,因而,纪录片强调“跟拍、跟拍再跟拍”,反对将现实时空切割得支离破碎。摄像机好比观众的眼睛,在事件发生的现场观察、感受所发生的一切,这种强烈的现场性和参与性使观众在很多时候已经忘记了是在观看电视,这也就是纪录片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在使用长镜头时,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多样性以获取更为真实的内容,《最后的山神》采用隐拍方式从而真实纪录了大兴安岭鄂伦春老人的生存状况;《远在北京的家》采用跟拍手段将五个小保姆去北京打工的生活以真实感人的镜头语言详细记载下来;《最后的马帮》中郝跃骏在恶劣的环境下对翻越高山、穿越峡谷、雪山突围等的跟拍都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另外,还可采用抓拍、偷拍等方式捕捉细节的真实以更好地表现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最后的山神》中鄂伦春老人捕鱼用“大眼网”、打猎不伤幼兽的生动细节深刻地揭示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思想感情。
事实上,一个不间断的长镜头足以使特定的事件或动作能够在真实时空里结构复杂的画面,从而形成镜头语言的多义性。例如,在获奖纪录片《龙脊》中,考试的那一段长镜头,老爷爷从门外走进考场看外孙考试,然后在考场转悠,结果被监考老师劝出,这段长达3分多钟的镜头有力地表现了画面主体复杂的心理变化,起到了较好的表现作用。当然,这个极其自然、本色的镜头的获得并不是一下就可以得到的,陈晓卿为了摄录到真实自然的镜头,他首先在小寨村扛着摄像机拍了一个多星期,见什么拍什么,小寨村的村民慢慢地习惯了,面对镜头不再紧张、手足无措,因而他拍到的画面才是原汁原味的生活真实。试想,如果陈晓卿没有那一个星期的准备,他得到的只能是瞬间的真实,而不会是生活本身的真实。因此,在运用长镜头时,尽量透过平凡的生活表象揭示出深蕴其中的哲理。bbc曾拍摄过一组系列专题片——《童年》,选取了不同国家的几位儿童的成长过程,其中,中国儿童的镜头展示的是整齐划一的广播体操,这个司空见惯的镜头却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发人深思。
但是,滥用长镜头的倾向也令人担忧。在某些纪录片里,无休止地大量运用长镜头自然主义地罗列和堆积生活表象,缺少必要的剪裁和选择,完全是一种毫无目的的生活流,是没有中心的流水帐。镜头跟着被摄对像在漫长的马路上走啊走,甚至跟着被摄对像从厨房到厕所,尽管镜头很长、声音完整,但拍摄角度、景别、视域了无变化,始终处于机械的被动运动中,既无起伏,又无变化,任由镜头“流”下去。这种自然主义的镜头语言应该极力避免。“自然”作为一种美学风格与自然主义有着根本区别,美学的“自然”更主要的是指风格的本色、真实,所谓“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唯造平淡难”都是指的这个意思;而自然主义则是兴起于欧洲的一个创作流派,后发展为一种美学特点,主要是指事无巨细地展示。纪录片所采用的长镜头应是综合运动长镜头,其特点是:纪录生活流程相对完整,特别是事件的来龙去脉应得到较为清晰地交代。表现在画面效果上,综合运动长镜头的视角、视点、景别、景深始终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突破纯客观纪录的局限,充分运用构图、光线、色彩等造型元素增强镜头的美感。画面在时空里的转换自然,不矫揉造作,偶尔画面的不规范反倒强化了内容的真实感和现场感。真实清晰的同期声、现场声和画面语言的完美结合使综合运动长镜头有着更强的情节性和可视性。
2、同期声(包括采访)
电视作为声画艺术,其真实性的表现必然也要从声、画两方面来实现,同期声无疑是电视纪录片实现声音记实的最重要手段,这样才真正避免声画两张皮的缺点,不事雕琢、不加粉饰地纪录原汁原味的同期声、现场声,保持生活的原生形态。
在实际拍摄过程中,为避免镜头组接而造成的同期声效果的中断,在制作前期,应该作好充分的准备,有目的的录制一些连续的环境声等现场声,以便在进行镜头组接时将断离的同期声变为连续的同期声。纪录片《龙脊》的同期声几乎全是连续的,鸟鸣声、流水声、风声、雨声等环境声大大增加了观众的现场感。尽管事实上镜头内容有变化,但持续的同期声、现场声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镜头转换带来的断裂感和生硬感。
我们强调同期声的运用,但同样强调意境的创造。《龙脊》中那悠远绵长的民歌既达到了画面转场的效果,更平添了该片的意境,旷远的歌声与偏远的山村小学相互映衬,较好地抒发了创作者的思想感情。
在运用同期声时需要注意这样几点:首先,尽量避免使用背景音乐,尽管有时候背景音乐的使用会更好地表达创作者的情感,但要记住:纪录片是纪实的,细节的失真会影响到真个内容的可信性。不要让抒情的冲动压过对真实的追求。这也是一些纪录片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其次,要注意声音选择,纪录片作为一种电视艺术形态,毕竟是要给人看的,如果声音过于杂乱且游离于主题之外,那就失去了意义。
采访是电视记者的基本功,也是纪录片强化现场感、真实性的重要手段之一,纪实性的纪录片由于主持人的参与使采访形式呈现多样化,但由于时间限
制,因而需要作好充分的采访准备,精心选择采访对像,并认真设计问题。对于一般的纪录片而言,采访提问应该是开放式的,如话家常的聊天式采访更易于捕捉到人物的真实想法;当然,采访的“开放”是有限的,而不是漫无边际的,即使是在谈话类节目中,话题的开放性也是有限的,在纪录片里,更不允许侃谈式的采访。侃谈式采访经常是缺少准备、应付、走过场的表现,表面上轻松自应答如流,实质上是空洞无物,没有信息量,起不到深化主题、揭示人物性格的作用。但在对被批评对像进行采访时,封闭式问题的提问是必要的,如《湛江特大走私案》记者的提问就很精练。
记者:这一次走私分子给你了多少钱?
疑犯:200万吧!
记者:当时,你拿200万的时候,害怕不害怕?
疑犯:当时没想过。
记者:这么一大笔钱你当时觉得多不多?
疑犯:当时没觉得什么,不过是一张卡……现在想来,真是一大笔钱,我……
封闭式提问使被采访者只能在是与不是之间选择,假如采用开放式提问,如,“你对这次受贿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或“谈谈你现在的感想”等。开放式采访往往使被采访者不知从何说起,因而会云山舞罩、滔滔不绝,采访者却不知所云。特别是对被批评的采访对像来讲,会增加狡辩的机会,使采访者达不到采访目的。
此外,采访一定要质朴、平和,纪录片《热血丰碑》中,当记者采访大连造船厂电焊工黄玲华一家时,记者机敏地问其女儿:“我帮你调换一个工作怎样?”女儿说:“好哇。”采访者说:“就是接班,当焊工。”女儿坦率地说:“我不去,吃不了那个苦。”不经意的交谈中,两代人在思想观念上的差别就展露无遗。
此外,为了增强现场感和真实感,采访人一般要出镜。
3、解说
解说是电视纪录片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部专题片的失败,往往不是因为对解说的忽视,而是对解说的过分重视,或者由于解说先行所致。纪录片解说的作用主要是引导观众、补充画面。但是,在纪录片中,解说决不可以取代镜头语言和被采访者,代替观众的审视和思考,事实上,一段扣人心弦、催人泪下的同期声要比空洞的解说词要生动、精彩、深刻、可信得多。因而,解说不应该太满,要尽量使用镜头语言和同期声来交代事情,只在画面转场和必要的地方做出画龙点睛的说明。此外,要充分考虑到电视解说词的特点,既要浅显易懂,又要朗朗上口;既要精练深刻,还要充满感情。尽可能做到口语化、通俗化,不要让修辞的冲动盖过画面语言,产生喧宾夺主的副作用。在电视纪录片里,解说词只是画面的补充交代或画龙点睛地概括,是一种辅助语言。优秀的纪录片绝不靠解说词的华美来取悦观众,甚至可以说,解说词不应该是完整的文章,它只是语言的片段。纪录片《德兴坊》的解说既简练又本色,如话家常,娓娓道来,亲切随和,是解说的典范之作。
纪录片《最后的山神》有这样一句解说词:“在老一辈人眼里,山林是有魂灵的;而在青年人眼里,山林不过是山林。”简短的一句话,传神地将两代人在思想观念等各方面的差异说得通脱透彻,这句近乎白描的语言不是评论,而是陈述语气,巧妙地把创作者的主观情感融入平静客观的陈述中。
一些纪录片从头至尾充斥着喋喋不休的解说词,将现成的思想强行灌注给观众,使观众养成被动接受的心理定势,从而失去自己独特的鉴赏能力。甚至有些解说完全没必要,镜头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
纪录片与其它节目在编辑上的最大区别是:不用特技。这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纪录片一般采用的只有传统的叠化、定格、慢动作、淡出淡入、隐黑等几种手段,而像图像变形、移位、旋转、画面合成、马赛克等数码特技则不被采用。数码特技所制作出的画面只是高科技的产物,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摄像机也就不可能拍到,因而,这种画面的出现必然会破坏叙述的完整性,肢解延续的真实时空,形成虚假夸张的画面效果,产生破坏画面真实性、游离主题的副作用。特技画面的出现也就必然产生“穿帮”失真的视觉效果,从而影响观众的情绪,使观众产生被欺骗、愚弄的感觉。
任何时候都应谨记:真实,是纪录片的生命。